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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步行至中山公園,穿過參天古柏,處處都是花圃。繼之坐落社稷壇,於五色土壇周圍徘徊漫步後,又觀看了壇後那華麗的宮殿、飛簷、斗拱、琉璃瓦、白石階。金碧輝煌的古建築十分迷人,不知不覺已繞到了社稷壇宮牆西。此時,已近黃昏,夕陽的餘輝灑在一株亭亭玉立的綠萼杏上。眾人的目光一齊投向那裡,白花綠蒂,較之梅花還肥大。夙來樂於賞花登山的伯駒,首先打破了黃昏的靜寂,侃侃而談:“京西暘台山大覺寺杏花最盛,每歲清明,沿山30裡,雲蒸霞蔚,惜無一株綠萼杏!”幾位詞老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開來:蘇州拙政園有黃藤花,豐臺有黃芍藥,洛陽有綠牡丹,杭州有綠菊花,此等珍卉,《群芳譜》均有記載,唯有綠萼杏未載入。一詞老提議,大家可做詞記之,語剛出,伯駒已成《菩薩蠻·春》一闋,後闕為:
苔痕牆外道,傍晚人行少。
背立夕陽斜,開殘綠杏花。
趙劍秋、夏枝巢、陸彤士、郭蟄雲等人均和之。綠萼杏人必疑之,天下只有紅杏花,哪見過綠杏花?可喜的是,燕都這一掌故被詞人記載下來!
伯駒喜好戲劇,與梨園名伶頗多交往。他十分敬佩戲壇泰斗梅蘭芳(畹華)。梅蘭芳家中五世為伶,清末盛譽京華,不僅傳統功力深厚,並且不斷革新劇目。伯駒評其扮相:“在花中人以花王譽之非虛。”評其操守:“京滬梨園中人,獨保持民族氣節者,惟畹華、叔巖兩人而已。”他們對伯駒也備極愛慕、悅服。
壬申正月,畹華夫婦誦讀伯駒近作《霓裳中序第一》:
江山倏換色,永珍無聲都一白,橋下流水■■。看亙野玉田,凌空銀壁,荊關畫筆。唳朔風、飛雁迷跡。憑闌望、一天黯淡,更莫辨南北。 清寂,埋愁三尺。玉街暗,繁雲凍逼,歸車難識舊宅。又夜永如年,酒寒無力,燭盤紅淚滴。夢裡覺梅花撲鼻。銅瓶冷、竹窗蕭瑟,月影映叢碧。
“好一幅迷人的雪景啊!”梅夫人驚歎。
“這首詞是伯駒同友人赴西山賞雪歸後的力作。”畹華笑容滿面地繼續向夫人介紹。
畹華陶醉在詞境之中了。夫人提醒說:“畹華,再過幾日,就是伯駒先生三十五壽辰,你可記得?”畹華會意。
不日,伯駒往訪梅府,見畹華伏案弄筆,正在臨摹明代佛像冊中的一尊佛像,身披袈裟,坐榻上,右手抱一貓。畹華夫婦愛貓,伯駒愛貓更甚,常常與貓共床同睡。畹華傾心臨之,墨筆線條極其工細。這時,黃秋嶽先生來訪,夫人急忙款待,畹華不抬一眼。畫畢,畹華囑黃秋嶽書:“壬申元月敬摹明首尊者像為伯駒先生長壽,梅蘭芳識於綴玉軒”,然後蓋上“蘭芳之印”,為朱文小方印,右下鈐白文“聲聞象外生”方印。
畹華將這幅精心之作送給伯駒,伯駒雙手接過,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謝意,玩味數日後,將其珍藏篋中。伯駒67歲時,仍念念不忘故友之作,從篋中翻出觀賞,惜畹華墓木已拱,追憶往事,感慨萬分!
伯駒以文會友,友誼甚深,他的府中常常高朋滿座。常來常往者有詞人夏仁虎(枝巢)、寇夢碧、黃君坦;畫家於非■、葉恭綽、陳半丁、陶心如、劉海粟;書法家蕭仲美;戲壇泰斗梅蘭芳、餘叔巖等,就連張大千也常臨其家。他們賦詩論畫,唱和填詞,追憶往事,同桌共飲,其樂無窮。
伯駒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於一般地愛好藝事,變成了潛心鑽研藝術,志在發掘中華民族文化的精華。他在浩瀚的藝術海洋裡,悉心尋覓藝術的真諦。
師從名優 紅毹紀夢(1)
鮮花盛開的夏日,夜幕下的北平城結束了白天的喧鬧,沉浸在寂靜之中。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大師餘叔巖的四合院裡,貴賓、名票滿院,有的坐在藤椅上悠閒地品茗,有的躺在竹床上高談闊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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