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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陽臺上一把舊陽傘下,長夏的陽光讓傘的顏色幾乎全褪盡了。花園在屋後延伸,遙遠的過去有某個深富鑑賞力的人用波特蘭石建造這處高高的平臺,視野絕佳,可以越過我們居住的碗形谷地,看到另一側的風光。我覺得很詫異,我們在國外的那些年裡,英國的天氣變了這麼多。我一直把這裡想成是個翠綠蔥蘢的地方,但花園、放牧草地和原野都在暑氣中變成黃棕色,乾渴的花朵垂頭喪氣。希拉和賴瑞戴著一樣的巴拿馬草帽,是很優雅的一對:她穿著淡黃色棉布洋裝,他則穿著白襯衫和斜紋棉布褲,我猜他比她大十歲左右。不知道他們是在哪裡認識?何時結的婚?他提到的那兩個孩子到底是哪一方前次婚姻的成果?
我傾身替他們再斟上酒,懶懶地想著要進屋裡把午餐端出來,菜很簡單,有肉類冷盤、沙拉和法國麵包。“如果是某個鄰居偷了她的東西,”我說;“他們有可能留下數件,尤其是如果那東西不值錢的話。比方說那些插在炮彈殼裡的孔雀羽毛……約翰·豪勒特說的那個。我讀他的信時忍不住就想到,這種東西可能會留著,至少羽毛永遠不能百分之百證明就是安妮的。”
希拉好奇地看看我。“你對那些鄰居的敵意似乎特別深,”她說;“為什麼?”
薩姆替我回答。“她在死因審訊時說他們是種族歧視者,之後就跟整條街的人扛上了。他們打電話來罵我們,連續騷擾了好幾個星期。所以我們離開了英國。”
騙子!我心想。
“難怪你恨他們。”賴瑞同情地說。
聽到這句話,希拉滿臉疑問地揚起眉頭,想要我在這一點上多做補充。但我站起來說午餐時間到了。我已經能夠在談及那些威脅電話時,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變得刺耳……
……但是恨?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午餐後,希拉和我散步到放牧草地去,靠在欄杆上看著馬漫不經心地啃著枯黃的草。“賴瑞和我一直認為是職業竊賊乾的,”她告訴我;“我們從來沒想過下手的可能會是熟人。”
“職業竊賊怎麼會知道她家裡有什麼?”我問;“你自己也說她從不讓人進門的。”
“鄰居也一樣啊,”她合情合理地指出。“她對鄰居比對陌生人還不信任。”
“他們會透過她家窗子往裡看。”我說著,想起我常會看到一群小惡棍透過窗玻璃對她扮鬼臉。“那些小孩最惡劣。他們覺得嚇她很好玩。”
一陣暖風吹過草原,她抓住草帽。“她給我看過的那份估價單,賴瑞堅信就是那個替她估價的人乾的。他認為那是一樁騙局——某人挨家挨戶敲門,假扮成藝術品或古董專家,探看哪些屋子值得下手。”
有道理,我想。
“但我不同意他的看法,”她繼續說;“我幾乎可以確定那是一份蘇富比的估價單,因為我記得那時心裡想,既然這些數字是一家正派的拍賣公司估的,那一定就沒錯了。”她嘆了口氣。“現在我非常氣自己,為什麼那時候我沒多問。我是說,這整件事都很古怪。她為什麼會想去找人估價?而且她到底是怎麼強迫自己容許陌生人來任意察看她的寶藏的?”她搖搖手腕,玉鐲與手錶相擊作聲。“她要我挑選禮物時,不肯讓我碰任何東西,只能用眼睛看。”
“她是什麼時候給你看估價單的?”
“夏天的某個時候。我記得她那天格外彆扭。一下子要我看那單子,一下子又把它搶走,好像認為我會把它偷走似的。有時候她的思路會陷進一個死衚衕內,一再重複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動作,直到另外有件事情把她推到另一個軌道上。當她困在那種情緒裡的時候會變得很煩人,我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問她那估價單的用途。”
蛇之形4(2)
“或許是為了要投保?”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