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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閉目養神,沒理會他。
溫客行便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走開了一會又回來,周子舒只覺得肩膀上一涼,睜開眼睛,見溫客行手裡拿著塊浸了水小帕子,慢慢地給他擦拭著狼藉的傷口。
周子舒立刻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卻被溫客行按住了肩膀:“別動。”
周子舒苦著臉問道:“你這水是哪來的?”
“河裡的。”溫客行道,想了想,又補充道:“活水,乾淨的。”
周子舒只覺得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縱然心裡知道那水是活水,別說是擦擦傷口,便是喝下去也使得,可一想起那無私的水流中孕育的那群非比尋常的活物,就一陣一陣地起雞皮疙瘩。
溫客行眼尖,看見了他的雞皮疙瘩,於是樂了,調侃道:“你自己就一副叫花子樣,還嫌別的東西髒?得啦,裝什麼嬌弱,老實點吧。”
周子舒心裡知道他說得有道理,還是嫌棄地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那塊帕子,只覺上面撲鼻而來一股子幽香,角上還繡著一叢蘭花,很小,卻十分精緻,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脂粉陰柔氣,若說是女孩子用的東西,那帕子尺寸似乎有些大,花樣也太過素淨,若說是男人家……哪個大老爺們兒身上帶這玩意兒?
便忍不住瞥了溫客行一眼,眼神頗為古怪,左右沒旁人,周子舒便直白地調侃回去:“我說老兄,你怎麼帶著姑娘家的東西,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溫客行正將他沾了血凝在面板上的衣服慢慢地從傷口上往下剝,聞言面無表情地加了些力氣,硬將那粘在傷口上的布片撕了下來,周子舒“嘶”地一聲,五官都皺起來了,溫客行這才心情舒暢若無其事地說道:“這乃是揚州城的花魁素月公子親手所贈,你不識貨,可以少說幾句,省的露怯。”
然後直接把那塊素月公子親手所贈之物撕成條,綁在周子舒傷口上。
周子舒倒不知道江南民風這樣開放,便是那三十里望月河畔的京城、先帝那敗家老皇帝在位、最窮奢極欲的時候,也沒聽說過哪裡能選出個男花魁來,便沒過腦子地問了出來。
溫客行用一種十分同情的目光看著他,反問道:“你世外桃源長大的麼?天窗的人難道都是土包子?還是我猜錯了?”
周子舒嗤笑道:“我幾時承認過……”
他話還沒說完,溫客行忽然出手如電,在他胸口大穴上極輕地戳了一下,若是點在別的地方,可能隔著衣服,周子舒都感覺不到,可正趕上週子舒身上乏力之極,七竅三秋釘全都出來鬧騰,一直勉勵壓制著,被這極輕地一按,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疼得立刻悶哼一聲彎下了腰:“你……”
只見溫客行磨蹭著下巴,頗有幾分深意地道:“你這內傷倒嚴重得很,眼下卻還有這樣的身手,天窗不可能會放過你。不過傳說七竅三秋釘是最要命的東西,也不可能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我看你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精神得很,雖然人有點傻,可也不是中了那鬼釘子的傻法,難不成是我真的猜錯了?”
周子舒大汗淋漓,還不忘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溫……客行,我……□祖宗……”
見他不再裝模作樣滿嘴之乎者也溫兄長在下短的,溫客行雖然捱罵,也莫名地覺得有種成就感油然而生,於是不動如山地說道:“我祖宗不知姓甚名誰,早已作古,恐怕不成。你若把易容洗了,讓在下一睹真容,若是美人,在下倒可以以身相許。”
周子舒死死地咬住牙,把腰彎得像個大蝦米,忍著疼努力調動內息壓住那些要造反的釘子,聽見他還在一邊喋喋不休,終於忍不住暴躁地出言打斷:“你他孃的閉嘴吧!”
溫客行就閉嘴了,毫無負罪感地在袖手旁觀。
不知過了多久,周子舒才睜開眼睛,眼中還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