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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但是古龍寫武打的時候,有的時候會故意地渲染一些血腥場面,帶著血腥之氣,這個也未必就是說不對的,這可能有古龍自己的藝術上的考慮,他就是要讓你看一看,這一劍是如何刺進去的,鮮血是怎麼從喉嚨上迸出來的,他也許就要這樣寫。但是,中國人的傳統審美習慣,不習慣這樣寫。我們看一看中國傳統的藝術,中國的電影,中國的電視,每到出現殘暴場面的時候,我們是把它省略過去。我們中國人拍電影,比如說,殺頭場面,刀舉起來,一落,然後下面的場面是省略的,或者銀幕一片紅,代表人頭已經砍下來了,不會讓你看見,切切實實地把那個人頭割下來,這是合乎中國人審美習慣的。
而其他一些民族的藝術,往往不是這樣的。我記得我小時候,一開始,我們看的都是中國電影,比如說,革命烈士受到敵人嚴刑拷打,那個皮鞭舉起來,落下去,沒有看到他落到人的皮肉上面,下面就省略了。後來我看到其他民族的一些影片的時候,一開始感到很震驚,原來電影可以這樣拍,就眼看一刀落下去,把人的胳膊切下來,胳膊就掉在地上了。一開始我覺得人家的電影怎麼拍的,拍得很真實,一開始我覺得很真實,帶著欣賞的態度去看。但是過了一段,就覺得心理上很不舒服,或者說,覺得這個東西很刺激,刺激的結果是使人並不舒服,看了電影之後回去,影響我吃飯、睡覺。這個時候反過來想,原來我們中國人早就想到這一點了。這樣是不好的藝術,或者這樣叫做粗糙的藝術,因為它沒有更好的招,所以只好用這個血淋淋的場面來刺激人。
比如說,現在一些影視作品。比如說為了表現壞人,壞人打好人,掄起大棒子,掄起大刀、大槍,把這個老百姓打得血肉模糊。那麼其實這是在渲染一種暴力的場面。而金庸的小說就不是這樣,他不會去仔細描寫那個受傷人的那個傷口,那個傷口怎麼腐爛,上面爬了多少蟲子,不會這樣寫。他不寫那個令人噁心的畫面。而這恰恰是符合中國傳統審美的。金庸筆下的武打,在很多場合看上去不是武打,而是舞蹈。
武打鴻蹈的區別,比如,我們舉一個例子,洪七公和黃蓉在過招的時候,洪七公教黃蓉功夫,兩個人打起來,一個老人,白髮飄飄;一個少女,青春紅顏。兩個人閃展、騰挪,緊張地打鬥起來。你看上去,好像是武打,其實在你心裡喚起的審美效果,那是武打嗎?不,那是芭蕾舞——你得到的審美享受,是跟看芭蕾舞一樣,那是芭蕾舞中的一場雙人舞!
而金庸本人是學過芭蕾舞的,金庸專門去學過芭蕾舞,所以說那個場面你說是打,其實是舞。由這個例子,我們可以想到,金庸筆下許許多多的場面。其實,你看到的都是舞,你看到好像是舞臺上,和螢幕上的那種帶有藝術規律的人體的動態,你欣賞到的是一種人體動態美,而不是擊打美,不是擊打到人身上那種痛覺的美,而是一種動態美。還有很多的武功,在金庸筆下喚起的,是我們對人體的想象力。
武俠小說進入20世紀之後,武打發揚光大,得到格外的突出,而在古代的武俠小說中,沒有這一點,劉、關、張也好,李逵、林沖、武松也好,他們的武功都講得很粗略,沒有說過他師父是誰,他學的是那一派的武功,他是從哪個山上下來的,都沒有。他們好像原來都生活在我們身邊,像宋江,衙門裡做一個小官,李逵做一個小獄卒,都是政府幫忙的人。或者有的如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就是打魚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沒有講他們練過什麼武功,沒有講哪個師父傳給他。然後,後來他們自己聯合起來造反,就跑到梁山上,所以這個武功描寫很簡單,沒有講他們一刀一槍怎麼練的。為什麼會這樣?
那麼我們就聯絡到古代社會和現代社會的不同,就能夠發現一些原因,因為在古代人對自己的身體是充滿自信的,古代人解決很多問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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