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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透了你全身的骨髓，使你沉浸在死亡的感覺裡。到了這時刻。你的踐姍行走，已經成為麻木的、機械的運動。你的眼前沒有道路，你的行為沒有目的，你是一個掙紮在天地暴動大cháo裡的活幽靈。

第一陣雨點大而稀疏。顏色是銀灰色的。速度是可以捕捉的。它們把黑的空間劃出千百條痕跡，敲打得玉米葉片啪啪響。響聲稀疏、大而無力。第二陣雨密集急促。還間雜著小顆粒的冰雹。玉米葉子叭叭的響聲凸出在玉米葉子刷刷的響聲裡。幾顆冰雹敲在他長出了半公分頭髮的光腦袋上，他隆噬地吸著氣，感到很痛。眼前一片冰水世界，耳朵外是喧鬧的世界。衣服早貼在了皮上，腳陷在泥裡，他還在朝前走。

第三陣雨也就是第二陣雨的無窮繼續，它密集到分不清絲絲與縷縷，它是水的柱，它是水的流，它是水的親娘。你下吧，我往前走。

屠小英臂上纏著黑紗，亞麻色頭髮梳成一根肥藕形狀的大辮子，辮子梢上扎著一隻黑蝴蛛，腿上穿著很皮的黑褲，腳上穿著坡跟白帆布鞋。上身穿一件肥大的黑汗衫，站在鏡子前。她看到自己的臉像白色的景德鎮陶瓷一樣泛著釉光。服喪期間，她的臉清座了，眼睛周圍有兩團泛紅的黑暈。方虎說：&ldo;媽媽，你年輕又漂亮，連我都忌妒！&rdo;

她用手攝著辮子說：&ldo;虎兒，媽媽是不是該把辮子剪掉？&rdo;

&ldo;沒有必要，&rdo;方虎說，&ldo;根本沒有必要，媽媽！&ldo;

&ldo;這樣是不是要被人說三道四？&rdo;她其實她十分珍惜自己的辮子。

&ldo;得了，媽媽，&rdo;方虎玩著兩隻放在一個粉筆盒裡的小白鼠，滿不在乎地說，&ldo;爸爸死了，你還年輕，你應該照哥哥說的千，去戀愛，結婚。&rdo;

&ldo;孩子們，你爸爸屍骨未寒，我不希望你們這樣說。&rdo;

&ldo;這是你的自由。&rdo;方虎用鉛筆桿戮著小白鼠粉紅的鼻尖說。

她摸摸自己的臉，意識到雖然身穿喪服，但心裡還是希望自己漂亮些

這是方富貴去世半個月後，發生在他家裡的事情：屠小英身著喪服，準備去校辦兔肉罐頭廠上班，而她的女兒卻在玩耍隔壁兄弟從秘密通道送過來的寵物。

在衚衕裡，你與整容師相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你一番，咋呼道：

&ldo;哎喲，方家嫂子，打扮得這麼漂亮！活脫脫一朵黑牡丹！這喪服穿在你身上，比札服還好看。只怕從明天開始，街上就要流行喪服啦！&rdo;

你好像被人點破隱私一樣，血往臉上湧，耳朵根子發熱。你感到整容師是在譏諷、嘲弄你。於是羞愧裡就滋生了惱怒。

&ldo;你保證能找到年輕漂亮的小夥子！&rdo;她把臉湊上來，狠裘地說，&ldo;現在年輕人不願意找處女，他們喜歡帶洋味的女人‐你一定很流行，很搶手！&rdo;

你感到她在轉彎抹角地痛罵你。

&ldo;我們家老張昨天晚上還對我說你，他說你人長得漂亮，心地善良，性格溫柔，身上有一股新鮮牛奶的氣味……，她詭秘地眨巴著眼說，&ldo;你身上真有股新鮮牛奶的氣味？讓我聞聞，&rdo;整容師怪模怪樣的臉作姿弄態地湊上來，她誇張地抽搐著鼻子，&ldo;怎麼我聞到一股子兔子罐頭的氣味呢？&rdo;她蹺起一隻腳‐可能是要把鞋子裡的某種路腳的東西倒出來一你認為這姿勢像一條流氓公狗在撤尿‐她繼續說，&l;男人們總是&l;吃著碗裡的，看著碗外的&r;。他們總是要從我們身上嗅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氣味。你可不要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