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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稈青年掉頭跑掉了。
群眾一齊為這位不但虎背熊腰、而且伶牙俐齒的警察歡呼。
另一位警察說:&ldo;公民們,散了吧!回家吃飯去吧!慢點騎!不要闖紅燈!注意安全!寧等三分,不搶一秒!高高興興上班去,平平安安回家來!&rdo;
群眾向兩位警察吹著口峭,爆著楹子,說著趣話,罵著物價,亂咬嚷地消化在四通八達的大道上。
替察拎著你的脖子把你投進一間拘留室裡。替察說:&ldo;老老實實地呆著,不許破壞屋裡的器具,否則‐&rdo;他對著你的臉晃了晃那隻馬蹄般的大拳頭,&ldo;我把你的腦漿子打出來!&rdo;
比較不威武的警察帶上門,你聽到鐵鎖咔嗒一聲響,眼前便是一團漆黑。
&ldo;老李。咱倆去&l;仙客來&r;喝兩杯啤酒?
&ldo;行啊,你請客!&rdo;
物理教師聽到兩位警察說著話走了。他一旋蹲在地上,頭髮暈,眼發花,耳朵聾,腸痙攣,心裡有說不出的苦。
在一個模糊不清的時刻,整容師與籠中敘述者在殯儀館大門口撞了一個滿懷。你對我們說:我慌忙躬腰道歉,並且把身體撤到一邊,伸出兩隻手,好像高階飯店大門口視顧客為上帝、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顧客、彬彬有禮的門童,在歡迎一位女貴賓。她並沒說什麼,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發現連日勞累的整容師氣色依然很好,她臉蛋cháo紅,鬍鬚碧綠,脖子上扎著一條蘋果綠繃紗巾。
這條綢紗巾喚起了我一續縷別人的舊日悄思,彷彿連我都聞到了在那個古老的春天裡,開花的白楊樹散發出的辛辣的氣味。正是受這種氣味的引導,張赤球開始迫逐整容師。如前所述,那時候她騎著一輛銼亮的腳踏車,在小城寬廣的大道上飛馳,物理教師穿著99號運動服跟著腳踏車飛跑,從金魚巷十三號跑到&ldo;美麗世界&rdo;或者從&ldo;美麗世界&ldo;跑到金魚巷十三號。日月如梭,光陰似箭,那輛當年的腳踏車如今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十分清楚人到中年之後變得潑辣尖刻的整容師之所以沒有痛罵我(我幾乎撞進了她的腹腔)是因為她的心情很好。近日來她比較走運:將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看起來像個貪官汙吏的王副市長整成了一副身材瘦削、容貌清班看起來像個鞠躬盡瘁的公僕形象,得了獎金一百元;拔下了王副市長三顆金牙(下腳料),珍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為方富貴進行了換容術,替換出張赤球去做買賣賺大錢。她的心裡演奏著歡快的音樂,這音樂裡隱隱約約地有一些淒涼的、與主旋律不和諧的音符,她感覺到了,但沒有多想。
我彷彿跟隨著辛辣的氣味進人辛辣的春天,又由辛辣的春天邁進火熱的夏天。我看到第八中學年輕的物理教師張赤球因每日發a般地和腳踏車賽跑,腿明顯變長,腳明顯變大,第二雙&ldo;回力&rdo;球鞋底子磨穿,換回了經高手修鞋匠修復好的第一雙&ldo;回力&rdo;牌球鞋。他的白眼球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嘴唇上跳起燎泡。他窮追不捨,他闖進了金魚巷十三號,用顫抖的手接過了她端過來的一杯溫茶。吃過了鬢邊斜插石榴花的蠟美人親手做的名菜:香椿芽炒大對蝦。大對蝦早已絕跡於市場,於是這一道名菜便成為他終生難忘的記憶。
她匆匆穿越&ldo;美麗世界&rdo;的大廳走向自己的工作間,她皮鞋上的硬膠木後跟敲擊著人造大理石發出清脆的迴響。殯儀館的大門是自動開合的,整容師走進大門用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面時,大門緩緩地閉合了。敘述者說他被隔離在茶色玻璃門外,但他能夠看到整容師的身影。
她掏出鑰匙,擰開工作室的門。就像很多電影裡表現的情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