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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地,能從他這裡聽來一句忠告,且不逆耳。
溫童略微怔了怔,頷首「嗯」一聲。隨即抬眸會上他,趙聿生眼瞼始終垂著,她瞧不清其中眼神,從而也不由焦慮,才明白自己每回的畏畏縮縮有多耗人心神。
「溫董知道你回來嗎?」他問出口也大體清楚答案,知道的話上頭老早下通知了。
「還沒和他通氣。」
「信心挺足啊,就這麼也敢回來,不怕被攆走。」
無從應言,溫童抻開嘴角笑了笑。
事實上她更覺得難為情的是,這麼一個上百來人的大營盤,她準備回來的念頭初初冒頭時,沒想過直接找溫滬遠,也沒想過拿血緣押注,竟是想著藉助趙聿生。
什麼時候起她對他有了本能的託附,心裡饒是牴觸他,
思想行動卻總在反向走。
「也對,沒人有膽子攆你。」趙聿生撤去桌邊,要燃煙之際又想起當初ehs的完善有她一份力,終究熄掉火,把煙架到耳廓上。
溫童脫口而出,「在戒菸?」
「戒不掉,」他沖她兀自一笑,淡薄的口吻,「只是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炮仗在面前更要當心。」
「……」
話題急急收梢,溫童臨去前還是沒忍住多嘴,純粹想討個痛快地問他,「我這一回來,是不是再次往你眼皮裡揉沙子了?」
二人隔著兩步半的空間,不進也不退。趙聿生抱著胸,舌頭在這句話上絆了一跤,好半晌才看著她眼睛作答,「你回不回這沙子都硌在裡頭,
我也難得揉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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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回會議室,趙聿生以最利索的速度結會。
一行人踩著紜紜議論作散。何溪即便中途缺席,眼下也差不離知曉了大概,留下善後歸攏檔案的時候,她問孫泠,「趙總是怎麼個反應?」
「還能怎麼反應,難不知把人逐出去?」
低著頭,冷戚一聲笑在何溪垂髮裡傳出,「這兩個人沒點什麼我才不信。照說溫董安插女兒到趙總手下的私貨意圖,他個比干心竅能不懂?好容易眼中釘、肉中刺沒了,他買十掛鞭炮都不夠放的。現在溫童復活橫跳,趙總倒姑息由她去了。
到底是男人怎麼個精刮,都難逃溫柔鄉英雄冢。」
孫泠一直淡淡的疏離貌,不置可否,只模稜回應,「不是什麼人都像你一樣,那麼沉不住氣的。」
「也是,」何溪半偏頭,刻薄她,「我是人生沒經過大悲大喜,心腸淺攢不住事,但又何嘗不好?過得快活就夠了,什麼婚姻子女都保不了我。誰死了誰又不要我了,眼淚留著自己洗腳也不為他們哭。」
「你非要以揭人傷疤為樂子嗎?」
孫泠陡然截停何溪。過去二人鮮少這般不對付的,從什麼時候起就變了味,沒人拎得清,倒是有句話十足十地在理:
這世上最不體恤女人的就是女人。
孫泠投一眼何溪指根的戒痕,只笑,「都說男人喜歡救風塵,有的女人也不風塵,偏一味地作踐自己。怕就怕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跪舔心態,那當真是『救』嗎?而你當真又要還報嗎?」
孫泠幾乎不曾如此尖酸過。何溪一時惱羞到無言,眼眶悶紅了,著實想拿資料夾摜對方,然而可悲在她不否認孫的每個字,乃至不消對方說,
她也有那份自知之明。
彼此暗中角力之際,門外來人幫忙清場了,二人同時見好就收。
是夜天清月圓,溫童歸家收撿好陳設,溫滬遠才姍姍來遲也。
二人一個拘束坐在沙發裡,一個通身睡衣地站在茶几邊上。這裡隔音實在不好,夜闌人靜、燈火萬家時分,鄰居家一團和氣的談笑能直接傳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