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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無心的,甚至可能不是我的責任,只不過是衣車突然不動了,我試著去修理它,不知怎的就把車針弄斷了。下課鐘聲響起,同學都收拾好東西,我是最後一個用衣車的,沒有人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我也靜靜把未縫好的圍裙摺好,放進布袋裡,隨著同學們離開課室。我是最後一個,在關上門前怯怯地回頭望了一眼那衣車。它沉寂地匍匐在遠遠的角落裡,像只受傷的獸。我在心裡向它說,耐心點等吧,明天會有人發現你的傷,然後給你治療的了。獸們都在陰暗中沉睡,不論受傷與否。那個晚上我無法入睡。我知道我應該向老師自首,要不,明天可能連累另一個用那衣車的同學。我也知道隔了一晚才招認,一定比當場招認更嚴重。那顯示出我的怯懦或詨詐,而怯懦或詨詐只會令老師更憤怒。但是,我感到那其實並不是最令我害怕的,縱使的確因為怯懦而害怕,但那也不是最核心的。最核心的地方,躺著那沉睡的受傷的獸。如果我要負上任何責任的話,那是對獸而負的責任,不是對老師,對同學的。也許我當時還未懂得這樣去理解這件事,但有一點很確鑿的是,我對獸感到愧疚。這一點就說明了一切。直到今天,受傷的獸和我對它的愧疚,也作為一個核心形象給儲存下來,常常在生活的背景裡浮現,像是催迫著我去重新確認它,和重新承認我對它的責任。我躺在床上,輾轉掙扎著,右手食指指尖隱隱作痛。那是嘗試修理衣車時刺傷的。再過一會,陽光照到我的枕頭上,就可以看到指頭上殷紅的一點。
在卡拉OK打人之後手腕和膝頭還隱隱作痛的女孩。
我以為那人不會真的來,所以放下電話筒之後立刻又矇頭大睡了。不過也不能這樣說,因為給電話在五點幾吵醒之後,是不容易真的再回到難得的酣睡狀態中的了。那是一種半睡半醒,既不能奮然起來,又不能完全沉墮的中間狀態吧。也即是一種最混帳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中,人只會越睡越累,好像整個人掉在泥淖中一樣。在泥淖中我差不多把那人忘掉了,彷佛那種一閃而過,在甦醒前已註定被忘記的短夢一樣。我常常想,如果我們記得晚上做的所有夢,就再沒有空間生活下去了,夢的世界一定會把日間生活的世界完全佔據,像精神病患給腦袋裡的幻影幪住眼睛一樣。就只是那個高榮打破了鼓濺滿果汁的夢,已經足夠整個人也浮躁一整天了。在之後那天晚上,我就在卡拉OK遇到那個姓韋的,而且還狠狠地揍了他一拳。那個夢難道不就是個惡兆嗎?還惹來了剛才電話裡的那個不識趣的麻煩人!
好熱啊!被子不知哪裡去了,是掉到地上嗎?陽光騷擾我的眼瞼,我就轉身背向著窗子。幾乎可以感覺到光線隨著太陽上升的角度而逐漸加熱的緩慢而微細的程序。又好像有人在我的背上鬼鬼祟祟地呵氣。是誰啊?嘗試集中幻想性事,給撫摸,流汗,體氣,對方的*,溼熱的吻,但也不成功。祼體的形象像溶化中的雪榚,甜膩而且難以入口,舌頭也找不到愜意的形狀。下面除了尿急的緊束感,沒有半點*的興奮。房間內突然有人大聲說話,但語氣很平滯,像在施行催眠。長官的民望,比去年低幾多個百分點,民意調查的可信性,今天最高溫度三十三……。是收音機的預校響鬧播放。去死吧,怎麼會校在這個時候?幾點了?八點鐘新聞?又沒事做,為甚麼校八點?八點根本不是正常人應該起床的時間。我伸手往地上摸搖控器,摸著軟軟的,是拖鞋。撞鬼你!手腕還在痛,還怕會廢掉,以後沒法彈結他了,真好笑。剛才好像有電話。是誰?發夢吧!搖控器呢?在牛仔褲褲檔裡面,怎搞的,跑到這裡?去死啦民意調查!隨便按了CD Play鍵。裡面有沒有放碟呢?噢!是〈幸福論〉。探尋真正的幸福時,開始思索愛與被愛的問題,而我汲取你的強勢與隱然若現的脆弱……。好像有門鐘聲。是幻覺吧?把臉埋在手臂裡,好亂,好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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