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興安嶺的第二夜故事——紙片小人》(上)(第1/2 頁)
南方人對東北最大的臆想,莫過於“寒苦之地”四字評語,說這話的人不是酸就是蠢,你想想,若要是東北四省真是貧瘠絕地,從明清到民國數百年時間裡,能有千萬人闖關東到寒苦之地來圖受罪麼? 實則東北平原千里沃野,物產豐富,“捏把黑土冒油花,插雙筷子也發芽”才是黑土地的真實寫照;而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三大水系帶來無盡的魚產,養活千萬人已不在話下,更有老林子裡的遼參、貂皮、鹿茸等珍稀玩意盤富了多少流民。 齊老爹就是光緒年間闖關東的這麼一個山東流民,時年關內大旱、餓殍遍地,齊老爹的老婆父母都餓死了,他孑然一身隨著流民潮來到遼寧,就跟著同鄉進山挖參,幾年下來竟然發家致富,成了遠近有名的參商。 齊老爹人到中年又娶一弦,不久喜得兒子,可謂是人生圓滿。一晃十幾年,兒子齊廣生長大成人,可卻不學好成日價遊手好閒。齊老爹本想教他倒賣人參的行當以便將來子承父業,這犢子卻嫌麻煩,與不三不四的朋友每日混跡於賭坊之中。 要知道“吃喝嫖賭抽”五毒裡最害人就是賭,你想一個人即便再貪吃、再貪杯,肚皮裡就那麼點地方;嫖和抽也一樣,身子骨總有個限度。可賭就不同了,無底洞般投多少金銀也是枉然。齊廣生和別的賭徒一樣,起初嘗些甜頭,等上了頭就越賭越大,輸光了錢就開始偷家裡的東西去當,再接著借羊羔利,等到櫃坊上門討錢的時候齊老爹這才知道兒子嗜賭敗家,一下子掏空了十幾年家底。 面對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齊老爹怒火攻心,沒過多久便一命嗚呼。齊廣生死了老爹,只掉了幾滴馬尿,第二日又經不住同伴誘惑又到賭場裡去。終於有一天,家裡敗得啥也不剩。昔日有錢的時候人人都是齊少爺長齊少爺短的,真到你落魄的時候,這些所謂的鐵子翻臉無情都是輕的。 “唉喲!” 這不,齊廣生被賭坊的倆夥計摔出了門外,一屁股差點摔成四瓣,他大罵:“媽了巴子!老子風光的時候沒少給你倆犢子賞錢!今日你、你們恩將仇報,居然翻臉無情!” 一個夥計惡狠狠又補了一腳,冷笑說:“還裝什麼逮兒?如今櫃坊都不尿你了,你癟茄子啦!再纏擾別的客人還得捱揍!” 另一人更兇,指著他鼻子說:“從今往後你再從爺倆身邊過,老老實實低頭叫聲爺,聽話就賞你一碗臭飯,不聽話……”他舉起拳頭做虛勢,齊廣生在地下嚇得連忙抬手阻擋。“哈哈哈哈,瞧他個孬樣。”夥計平時乾的是點頭哈腰的營生,但往往越是慣於受氣的人,欺負他人時越是變本加厲。 齊廣生氣得哭出來,一溜煙跑回家去。一進門就衝進母親的房間開始翻找,母親正病殃殃躺在床上,問:“你找什麼呢?” 齊廣生不正眼瞅她,只是急忙問:“銀子呢?還有銀子嗎?” 母親絕望的一翻眼:“哪還有銀子,都沒了都給你敗光了!我造的什麼孽啊?生了你這個畜生。家裡都揭不開鍋了,你還想著賭!” 齊廣生怒道:“你懂個得?我已經悟透了賭坊的門道!只差一點就能翻本了!媽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還有錢的!” 母親哭道:“你沒救了,你沒救了!” 齊廣生心中認定了自己摸透了賭錢門道,現下一心只想著賭本,心想賭回錢來媽就懂了,於是不再言語,開始翻箱倒櫃,東西丟了一地。最後他翻開母親墊著的鋪蓋,找到一個香包,裡邊是一塊大玉佩。他大笑:“哈哈,這就不是能換錢的東西嗎?” 母親支起身子來搶奪哭泣:“這是孃的傳家寶,這不能賣啊,廣生!廣生!啊啊啊。” 齊廣生抓著玉佩就往外跑,丟下一句話:“等我贏了錢就贖回來。” 來到典當行,戴著老花鏡的朝奉抓起玉佩看了看,即便放下,說:“活當六個銅元,死當八個。”齊廣生急道:“這是我媽的家傳陪嫁,怎麼還不值一個銀元?” 典當行的人精得很,對於進門客就是三板斧:淺看、貶貨、賤估。來當鋪的人其實各有初衷,有的是變現來路不明的黑貨,有的是籌資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