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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當她再睜開眼時,嘴角已經盪漾起一抹微笑,笑得爛漫,笑得迷離,笑得悽婉,所有人都愣在那裡了,沒有人想到她會說出這麼句話,這麼句不知廉恥的話,就連唐依也沒想到,愛會脫口而出。
“呵,愛麼?”段風涯好看的臉流露出盡是戲虐,“我活了二十二年了,竟然不知道愛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恨我一輩子嗎?現在倒好,輕言愛了。”
“愛極生恨,如果沒有愛,你會去恨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嗎?”
屋內安靜了良久,良久,良久,段風涯才說,“照你這麼說,我也是愛你的了,愛到骨子裡了。”這句話,他說得很認真,唐依明白,言下之意,段風涯是恨安季晴的,恨入了心骨。
段風涯背過身,“你現在住哪裡,我命人把娉禮送過去,明天迎你過門。”
“錢來客棧。”
段老夫人拍案而起,“不行,這門婚事,我不同意。阿豬阿狗都可以進我們段家的門,唯獨姓安的不行,她不配。”
“娘,將來孩子是姓段就行了,管她是誰,還有,我要讓天下人知道,我們段家從來就一諾千金,至於誰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們看在眼裡。”
“你何苦讓自己難受呢?”
段風離走過來,拍拍段風涯段肩,隱痛的說,“風涯,凡事不要太執著。”
“我沒有執著,我只是想說,如果我真有什麼不測,讓這個人給我守寡一輩子,我一點內疚都沒有呢。”段風涯把餘光放到唐依身上,眼神當真,是空的。
杜若惜見事情已定,捅捅林微音的手,使了個眼色。
林微音走到段風涯面前,頓時熱淚盈眶,一副楚楚可憐,人見若疼的樣子,“相公,微音自知人微言輕,可是,微音自小也讀聖賢書,女子該以夫為綱,為了相公的名聲,怎可娶一個昔日對你棄之不顧,而且違背倫理,私下給自己討夫,如此傷風敗俗的女子?”
段風涯冷漠的臉一下子變得溫潤,眼含秋波,溫柔無限,用他修長的手指拭擦林微音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傻瓜,這是爹與安家的承諾,我只是不想讓天下人笑話,在我心裡,只有你們四個才是我的夫人。”
那樣輕言,就那樣輕而易舉的橫卡在唐依心裡,像根針,連呼吸都能磨痛心口,段風涯是溫柔的,可惜不曾待她,段風涯是個會疼妻的好相公,可惜不是她的。唐依咬住嘴唇,說不清是酸楚,還是痛恨,段風涯,你寧可平息天下的一個笑話娶我,卻不可在心裡,認我作妻,這個人,我嫁你,到底圖的是什麼?
“來人,送五夫人出去,還有,娉禮從新點過,鳳冠霞披,紅燭,都不能少,其他的,看著辦吧,反正是一切從簡。”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是段老夫人,果然,是還沒進門,就先給安季晴一個下馬威了。一個藍衣的丫環帶唐依出了段家大門,並和那個剛才阻止唐依進去的丫環交流幾句,遣散了所有還在排隊的姑娘。
煦煦嚷嚷的人群慢慢散去,有幾個女子刺耳的聲音還是飄進唐依耳裡了。
“剛那女的進去,我就知道咱沒戲了。”
“那女是誰啊,穿得那麼隨便,還白色呢,像個戴孝的。”
“她就戴孝的,她不就是昨天在刑場上演父慈女孝的安季晴。”
“那我就不懂了,昨天她好像還打了段公子一把掌,你說,她還來湊什麼熱鬧。”
“打什麼打,扮清高,搏同情而已。”說到最後時,幾個女子都顯得輕佻而不屑。
唐依拉了拉緊身上的外衣,寒風還是無孔不入,她覺得整副身體都又冰又涼的,抬頭望著‘段府’兩個字,象徵著名望與權利的莊嚴,在這裡,自己就像一個醜小鴨,夾著翅膀,卑微的向它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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