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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的喧鬧聲越發吵得她頭痛,她沒好氣地下床隨便套了雙猩猩大毛拖鞋,開啟門衝出去喊:“誰呀?吵死了!”卻發現是自家二叔二嬸正坐在廳裡看著自己,而圍著他們吵鬧著跑圈的,不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小虎是誰?
她更頭痛了,這八歲的小堂弟就是顆炸彈,剛才的噪音不用說,肯定是他弄出來的。
路二嬸正跟路媽媽說話,一臉不好意思:“我也是沒辦法,他爸急著要到通州去一趟,因為要在外頭過夜,我只好陪著去,放小虎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忙呢,我只得厚著臉皮,求哥哥嫂子幫個忙,讓小虎在這裡住兩天。我們後天就回!”
路媽媽笑得親切:“一家人客氣什麼?我正想小虎呢,有他在,家裡可熱鬧多了!說什麼兩天?想住多久都行!你們夫妻倆也忙,就交給我吧,等除夕你們再接回去,就這麼說定了!”
當下兩家家長都皆大歡喜,兩位男士還笑呵呵地約好晚飯時喝一杯哥倆敘敘舊。淳英卻有些目瞪口呆:有這小炸彈在,她可怎麼活啊?
當下小虎便跳著大嚷:“噢——噢——留下來嘍留下來嘍!姐,我要玩你的電腦。”說著就朝淳英的房間跑了,倒嚇了她一跳,想起存了半年錢好不容易才買回來的新電腦,立刻便追了上去:“別——”
她腳上穿著大毛拖鞋,走路不如小男孩方便,落後了幾步,一進門,便看到他開了電源,還要翻自己的光碟匣子,忙撲上去攔住,腳下卻踩中先前亂扔的高跟鞋,身體一歪,便倒向旁邊的櫃子,櫃頂上放的雜物晃了晃,掉下來,正砸中她的腦袋。她只覺得頭頂劇痛,便兩眼直冒金星,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
等她終於恢復意識時,已不知道過了多久,全身滾燙,嘴中發苦,額頭上痛得厲害。她呻吟一聲,想要睜開眼,卻只覺得全身發軟,似乎連睜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模糊間似乎有個人在她耳邊叫她,語氣十分焦急。她隱約認得那是老媽的聲音,猜想自己大概是撞了頭又感冒病發了,所以病得那麼重,便含含糊糊地說了句:“沒事……只是著了涼……”嗓子沙啞得快要冒火了,又喃喃叫“水”,恍惚間有人送了杯水到她嘴邊,她急急喝了,嗓子才好過些。
有人在她床邊哭,又有人在嘆氣,是老爸老媽嗎?淳英猜到自己大概是病得厲害了,強睜開眼,用力說了句:“別擔心,我沒事……”便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後來她又醒了一回,聽到老媽在跟什麼人吵架,似乎還說了句“貓哭耗子”,難道是跟二叔二嬸吵起來了?其實她只是倒黴,跟小虎沒什麼關係,老媽就別為難小孩子了吧……
這都是她模模糊糊間地念頭,卻又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就是睜不開眼。等到她終於退了燒,完全清醒過來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裡不是她的房間,甚至不是她家或醫院。房間挺大的,牆上刷著白灰,已經燻得有些發黃了,一頭放著兩個頂櫃和些箱籠,中間一張八仙桌,四張條凳,靠牆供著神龕,龕前香菸嫋嫋,擺著兩個牌位,房間另一頭是個大炕,佔了整間屋子約四分之一的空間,炕上擺著小桌,還有一溜兒小櫃子小箱子,以及被鋪衣物。而她本人,則正睡在大炕的一頭,身下的床鋪暖烘烘的,身上蓋著大紅花被。牆上、窗上都貼著紅色剪紙。
這怎麼看都象是鄉下的屋子。難道老爸老媽帶著她回老家了?不對呀,這也不是老家的房子。
八仙桌上放著黃銅燭臺和一個小木桶,她盯著那燭臺看,實在想不明白,現在怎麼還有人用這個東西?
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藍色棉襖,青緞面羊皮背心,醬紫色長裙,一頭黑髮挽了個髻,插著根翠玉銀簪,旁邊戴著兩朵紅色絹花。她的神色似乎相當疲倦,一手揉著額角,一手捧了碗熱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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