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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紫此刻,怕已凶多吉少。雖他心中篤定,小妖對皇額娘定無惡意,可也無法出言相救;他要避嫌,不能也不敢回頭,更不能明說,他帶來的是隻蝶妖。
連他自個兒都無法解釋,為何方才會這麼急切地,想要皇額娘見到溫紫。它被自己傷了翅膀,一點兒都不美。為何自己就不能等到下一個月滿之夜?為何,就似著了魔一般,迫不及待想要皇額娘見到它,認同它;卻反害這不懂事的小妖,粉身碎骨……
滿心的懊悔自責,與失去寵物小妖的寒意,讓四阿哥不由自主渾身戰慄;甚至,連殿前響起的朗聲通傳,都絲毫未覺。
“皇上吉祥。”
輕笑著迎前揖身的佟佳氏,此刻已裹緊了衣衫,面色緋紅微微輕喘;對視上康熙皇帝微露不解的雙眸,忙伸手輕輕撫上四阿哥的肩頭,低低迴道,“皇上,方才臣妾受了驚嚇……禛兒,似是也……”
“皇阿瑪。”驀然回神的四阿哥,聞言倏地跪地,垂首恭謙地回道,“皇阿瑪……兒臣有罪,讓額娘受驚了。”
“唔。”不易察覺地微微挑了挑眉,已換下袞服的康熙緩緩踱前幾步,擁住佟佳氏的腰肢輕攬在懷,淡淡笑道,“多日不見,很是牽念。愛妃如何會受了驚?四阿哥平日,可是極為敬重這額孃的。”
“皇上……”佟佳氏唇角的笑意,因這低語略微一滯,忙將目光從四阿哥微顫的身軀上挪回,仰頭直視著康熙輕聲回道,“其實,不怪禛兒的。方才,他帶了只隨您出巡時捉到的蝴蝶,給臣妾看。不曾想,那小蟲,卻是突然鑽進了臣妾的……”
剛剛消散的紅暈,因這解釋,復又躥上佟佳氏的雙頰;眼見懷中佳人滿面嬌羞再不言語,康熙一怔,順著她的目光便往那高聳的胸襟兒瞟去;跟著,微一抿唇,卻是漸漸蹙眉轉過頭,俯視著四阿哥淡淡說道,“日後若無傳召,除去請安,不需再來鍾粹宮了。記下了麼?”
話音一落,面色剛即恢復的四阿哥,登時愕然抬眼看向了佟佳氏;對視上皇額娘眸中那絲無奈與勸慰,滿心不解的他微微動了動唇,便更為恭謙地伏低了身子,垂首回道,“是,兒臣記下了。”
輕舒一口氣滿意地頓了頓首,康熙擺手揮去眾人炕前坐下,才示意佟佳氏扶了四阿哥起身,吃上一口茶淡淡凝視著他笑道,“方才去永和宮,聽聞你路過宮門卻未進去請安?為何?”
狀似隨意垂眼掃過毫無痕跡的地面,四阿哥心頭一震,想到溫紫可能已被眾人的鞋底踩成碎片粘了出去,不由微微下撇著唇角,深吸一口氣抑住心緒,恭敬地回道,“回皇阿瑪,兒臣只是,不想過多打擾德妃娘娘。”
佟佳氏聞言不由輕輕蹙起了眉,憐惜地瞟了眼四阿哥,便微伏了身子輕揉著康熙的肩頭,悄聲說道,“皇上,讓四阿哥早些回房休歇吧,連日顛簸想也累乏了。”
牽過佟佳氏的手握在掌心,康熙微翹唇角搖搖頭,才不緊不慢沉吟著說道,“多年來,無論對朕,還是對皇貴妃,德妃一直都是恭謙有禮,小心侍奉。即便如今位分高升,也從不恃寵而驕,有何越禮之求。胤禛……盡孝不能厚此薄彼,而你身為皇子,更該為朕分憂,萬不能讓盡心侍奉的德妃,寒了心。知道麼?”
默默將康熙的訓導聽入耳,四阿哥壓抑著心間湧動的絲絲牴觸,掌心撐地淡淡回道,“是,兒臣記下了。”
垂眼四下尋著,四阿哥期待地將溫紫屍身可能存在的地面,看了又看;心中,卻因提及德妃,不自覺頓感煩躁。
皇阿瑪是在憐憫自個兒麼?不願再想那個女人,皇阿瑪此刻的言語,似乎讓他對那個女人,更為反感。她對自己的刻意疏離,看來的確讓皇阿瑪青眼有加;那麼,除了作為禮物,他是不是更似棋盤中一顆小卒,可以輕易捨去,以換得更有價值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