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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視線掠過伏在地上的裴宿恆,踩過一地凌亂的碎紙片,走出去。
平生多情 三十八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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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夏寧蜷在沙發裡,眯著眼曬著太陽。
他裸露在外的面板佈滿了凹凸不平的傷疤,皺皺巴巴的,像一塊年代久遠磨損的破爛的皮革。雙手手指僵硬,被風刀反覆切割過的枯枝一樣,似乎碰一下就會折斷。臉上也是瘢痕交錯,牽動著本來就毀損的五官怪異地扭曲著,讓人很容易聯想起經常在好萊塢大片中出鏡的鬼怪魔物。
安平擰好毛巾給他擦拭面板,力道拿捏的很輕柔,比伺候小嬰兒還要謹慎。燒傷患者面板薄脆,稍有不慎就會受傷,簡單的清潔也要格外經心。
擦洗乾淨後,安平把早餐端出來。
許夏寧瞥了那些食物一眼,又習慣性飛快垂下眼睛,眼角的煩躁稍縱即逝。安平只當沒看見,硬逼著他吃下半碗粥,再盯著他把藥吃了,之後才回臥室收拾房間。
許夏寧感冒發熱病了一個多星期,臥室一直門窗緊閉,憋悶的像個不通氣的箱子。安平把窗子開啟通風,邊邊角角都整理一番,再把被子抱到陽臺晾曬。
他不時看看許夏寧,見他像是又要睡著了,就想再拿條厚毯子給他蓋上。剛邁出一隻腳,許夏寧突然睜開眼沒頭沒腦蹦出一句,“他又來了。”
安平身體一震,下意識順著許夏寧的目光回過頭去。
許夏寧家所在的這條巷道很有些年頭,巷寬極窄,約有兩臂長,探出身去就能跟對面的鄰居握手。這樣的距離,即使眼神不好用,只要稍加留意,對面的動靜就能一清二楚。還好這巷子太過古老,不是太戀舊的人家都已搬走,只餘兩三戶人家巷頭巷尾地隔著,倒也不怕人窺視。
此時安平很清楚地看到,鮮少有人走動的小巷裡,一個青年人背靠對面一棟小樓的外牆,靜靜地抬頭仰望著這邊。他穿的很淡薄,肩膀有些瑟縮,不時還抖抖地打下寒戰。
安平看了一會兒,轉身往臥室走。
“外面很冷。”許夏寧的聲音落在身後。
安平拿出厚毯子給他蓋上,“現在還冷嗎?冷的話我把另一臺電暖氣也開啟。”
許夏寧難得撐起殘損的眼睛看著安平,過了三四秒鍾咳嗽著移開視線,“你就嘴硬吧。”
冬天日落早,把晚飯做好時,天色已微暗。
安平在餐桌旁盛飯。許夏寧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倚著柺杖活動了下腿腳,一跛一拐地拖著步子走到陽臺那邊,把頭靠在玻璃上,盯著外面的巷子看。
安平喊他吃飯,許夏寧像是沒聽見,依舊看著外面淡淡地說,“他還在那裡。”
手抖了一下,碗裡的湯灑出來。安平拿過抹布擦乾淨,頭也不抬地說:“快來吃吧,魚湯涼了就腥了。”
“今天零下幾度?屋簷上的冰凌好長。”
“夏寧……”抓著湯勺的手一下握緊,安平終於撐不住,臉上露出痛惜的神情,“求你了夏寧,別說了。”
許夏寧回過頭,一反常態地不顧忌明亮的日光燈,抬頭直視著安平。僅剩的那隻左眼,在渾濁的視網膜下面,隱約閃動著一絲類似少年人的清澈光芒。
“你究竟在怕什麼?”t
“你知道的夏寧,你知道的,我……”安平聲音緊得發顫,氣流卡在喉嚨裡,呼吸逐漸急促,“我……我這樣的人,不該對別人有什麼期待。”
室內一時靜謐,只餘安平粗重的喘息聲。
許夏寧又扭頭看看窗外。片刻轉過身體拖著蹣跚的腳步走到安平身邊,抬手按按他微微發抖的肩膀。
“外面那個不一樣的,那是個好孩子。他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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