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第1/3 頁)
施菀木頭一樣坐著,目光呆滯看著前方,幽幽開口道:“我想好了,就聽母親的,一切,但憑母親作主。”
“那便好,少夫人能想開,是最好不過,好事多磨,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少夫人別太往心裡去,等這段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焦媽媽說。
施菀沒回話,焦媽媽自知待著也是無益,像個惡人,便只好道:“那我先去了,少夫人趕緊換了衣服睡吧。”
施菀點點頭,似乎證明自己還是個能聽話能回應的活人。
焦媽媽想起什麼來,又回身說道:“丫頭們貪玩,少夫人還是管管,性子不能太溫善了,縱得她們越發沒了天。”
施菀回道:“我知道了,多謝媽媽提點。”
焦媽媽無奈看看她,嘆一聲氣,離了房間。
雨後的夜陰寒淒冷,房中寂靜,不聞一點聲音,施菀坐在昏暗的燭光旁,只覺得天地一片黑暗,自己也將被這黑暗吞沒。
陸夫人擔心兒子的仕途,做事利落又果斷,兩天內就打點好一切,前去相國寺齋戒祈福。
陸家人皆以為她是勞心陸璘的事,也沒作他想,施菀作為唯一一個沒有孩子的兒媳,陪著一同去服侍也是理所當然。
相國寺是京中有名的大寺廟,平日香火旺盛,遊人如織,但相國寺尼僧所在的清雪庵卻僻靜安逸,適合清修。
清雪庵與相國寺為同門,就在相國寺後山,陸夫人早與庵主說好了,在庵堂中另僻出一間小院來齋戒、禮佛,她帶著施菀,身邊只留一個焦媽媽,錦衣秋蘭等丫鬟都在院外小屋內侯著,平時都少打擾,一副誠心苦修的模樣。
施菀的房間就在陸夫人隔壁,小小的一間寮房,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張小几,一張桌,便再無其他。
第一日到庵堂,舟車勞頓,先休息了半日,到第二日,集媽媽便過來和她道:“少夫人今日身子怎麼樣?若是一切無礙,待會兒我便去煎藥了?”
施菀點點頭,也不說話,人有些木木的。
焦媽媽早已看出,以往她雖沉默而謹慎,但那張臉是美貌柔婉的,那雙眼睛更是清澈透亮,露著光芒,現如今,卻是一片死灰,臉色蒼白無血色,目中早已沒了神采。
到底是年輕,沒想通吧……
焦媽媽勸說道:“夫人找的大夫肯定是妥當的,藥也開得放心,喝下去,會有些疼,但休息半個月便恢復了,不打緊的。”
施菀沉默著沒出聲。
焦媽媽說:“那我去煎藥了。”
施菀“嗯”了一聲。
寮房的窗外種著冷杉,這個季節,葉子正大片大片地發黃,秋風一過,便飄飄揚揚落下來,鋪了滿地,倍顯淒涼。
一片葉子從窗外落進來,掉在床邊的木几旁,她抱著身子,呆呆看了許久。
一個時辰後,焦媽媽端著藥來了。
濃黑如墨,滿滿一碗,才進屋就飄來一陣藥味。
焦媽媽將藥
放在床邊小几上,說道:“少夫人,來喝藥吧。”
施菀看著那藥,“哇”地一聲乾嘔,又開始害喜。
這麼小的胎兒,莫非也有了感覺,知道他的母親將要拿掉他?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她又能決定什麼呢?
她此刻,連自己活下去的力量都沒有了。
焦媽媽在一旁看著她,她伸手端過藥碗,看了一會兒,送到唇邊,閉上眼微抬手將藥往自己喉間灌。
當一口下去之後,後面的藥便不再需要勇氣了,她放棄了哀痛,放棄了思考,彷彿這具身體不再是自己,鐵石心腸地將一切加諸在她身上。
當著焦媽媽的面,她一口也沒剩,連藥渣也悉數嚥下。唇舌間、喉間,連胃裡都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