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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歡凝神注視唐瀟,唐瀟也凝視何其歡,兩雙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燈下對視。
“問這個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這個問題的一個簡單答案,而是人生的一種選擇,一種堅持。”唐瀟接著緩緩說道,他舉起酒杯,定定看著杯中的酒。
而何其歡放下酒杯,認真聽著。
“善,何為善,良,何謂良?”唐瀟的目光從酒移到何其歡身上。“這世界上許多東西,不能簡單的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來劃分。善良、兇惡也一樣。”
他突然掉轉話頭:“你知道白衣堡嘛?”唐瀟問。
“不知道。”何其歡搖搖頭道。
“哦——?”唐瀟看看何其歡,爽朗地笑了,“現在江湖人能大膽承認不知道白衣堡的可真少見,你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人。”
他不知道,何其歡本就不是江湖人,或者進入江湖還沒有幾天,自然不知道對江湖人應該是常識的一些資訊。但唐瀟卻欣賞何其歡這種不做作的姿態。
唐瀟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現在白衣堡在江湖固然是名聲顯赫,但八十年前,大部分江湖人就和你現在一樣,根本不知道白衣堡這個名字。
我們白衣堡在帝國西北部,那裡是窮山僻壤,民不聊生的窮地方,沒有豐富的資源,沒有便利的交通,說的難聽點,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但人活著就要求生存,求上進,於是有了這樣一群人站了出來,他們有鐵一樣的決心,有鋼一樣的意志,他們相信,憑著他們的雙手,靠著他們的努力,荒山會鳥語花香,戈壁能成為一片沃土……
唐瀟的眼充滿了崇敬,似乎看到了他的前輩奮勇拼搏的那一幕……
但險惡的環境、惡劣的條件、陰險的圈套卻時時伴隨著他們,阻礙著他們——
種田,有無數四處穿行的野獸來搗亂;
收穫,有無數流竄的土匪、盜賊在窺視;
成功,有虎視眈眈的四鄰居要威脅;
豐收,有私慾熏天的夥伴要貪、要腐……
怎麼般?
只能以暴制暴、以冷對冷。他們用鐵一樣的紀律,用鐵一樣的手腕對待私慾熏天的夥伴、虎視眈眈的四鄰、流竄的土匪、盜賊、穿行的野獸……
終於打出了一塊天地!
他們本身沒有什麼享受,卻為後人留下了一片陰涼。
唐瀟猛地轉頭,盯著何其歡道:“對我們這些後人講,他們是否有善心、有善念、有善果?!”
“有!!”何其歡毫不猶豫點頭。
“但——
對於那些原來可以遊弋山野的野獸、對那些原來可以自由掠奪的強盜、對那些原來可以欺詐我們卻被我們殺得家破人亡的四鄰哪?他們會認為,我們的前輩善心、有善念、有善果?!”
何其歡苦笑搖頭。
“所以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善與惡,只有相對的善與惡。”
“即便對於一個人來講,也沒有純粹的善與惡,只有模糊的善與惡善與惡。尤其是對世上的大部分人來講,更是如此。”
沒有純粹,只有模糊?何其歡陷入了沉思。
唐瀟也沉浸在思考中,一時間,室中有陷入沉寂,只有風不緊不慢吹著,吊燈和燈籠發出嘶嘶的輕輕搖曳聲,更襯托了室中的沉寂。
噗——一盞燈籠裡的蠟燭爆出一響,同時驚動了兩人。
唐瀟黑亮的瞳孔凝視著何其歡道:“不要糾纏於簡單的善惡之分,重要的是自己要有一個抉擇,樹立一個追求……”
“追求?”何其歡重複。
“對!就是要有自己的信念!”唐瀟的眼裡突然冒出明亮的光芒,甚至蓋住了燭光。“我的前輩們就是靠信念支援著打出了白衣堡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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