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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一切真不如願的話,索性再發一次瘋好了。他心裡想。
伊斯並不知道張小敬的決心,他一直在騾子上張望,直到看到光德坊的坊門。
此時坊門站著數十名士兵,戒備森嚴。這裡剛發生了重大襲擊事件,所以警戒級別比別處要高得多。伊斯自告奮勇,說我去打探一下。結果沒過多久,他就灰溜溜地回來了,說已經禁止一切胡人入內。
張小敬很驚訝,這個命令太粗糙了,毫無實際意義不說,反而會導致人人相疑。只有最懶惰的官員,才會這麼一刀切。
伊斯進不去,張小敬也不能進,他的獨眼太明顯了,一定會被衛兵看出來。他們正在琢磨辦法,恰好有一個胡人小吏從坊裡走出來,一臉沮喪,手裡還抱著個包袱。
張小敬認出他是靖安司中一員,可惜自己不敢出面。這時就顯出伊斯的價值了。他相貌英俊,談吐又高深,外人看來就是位有道的大德。伊斯拽住小吏詢問片刻,沒費多大力氣便弄明白了。
原來襲擊靖安司的,是一個自稱&ldo;蚍蜉&rdo;的組織,他們還順便綁走了李泌。然後一個叫吉溫的御史接管了整個靖安司。&ldo;通緝張小敬令&rdo;和&ldo;排胡令&rdo;,都是他下達的。現在新的靖安司設在京兆府裡,正在重建,可惜那一批有經驗的倖存胡吏,就這麼給趕出來了。
至於姚汝能、徐賓和聞染的下落,小吏便茫然無知了。
張小敬的臉色緊繃。這個變化,超出了他所估計的最嚴重的狀況。蚍蜉的來歷不明,但能量極大;而整個靖安司非但不能成為助力,反而變成最可怕的敵人。
一下要面對兩個敵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張小敬站在光德坊之外,望著坊內深處直衝夜空的黑煙。那個方向,應該是燃燒的靖安司大殿吧?別說這座大殿,就連最初答應給他赦免承諾、委託他做事的人,都已經不在。張小敬現在,是徹底的孤家寡人,失去了一切正當性。
事到如今,一個死囚犯,又何必如此拼命?
張小敬現在如果掉頭離開,絕不會有任何人指責他道義有虧。事實上,過了今晚,長安城是否還能有機會記住他的名字,都屬未知之數。
伊斯站在旁邊,有點迷惑。他能感覺到,張小敬身上的氣勢一直在變化,忽強忽弱,似乎內心在做著某種掙扎。伊斯不敢去打擾,只得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架,默默為他禱告。
過不多時,張小敬緩緩抬起手來,習慣性地撣了撣眼窩,居然笑了:
&ldo;伊斯執事,之前聽你和檀棋聊天,曾講過景尊憐憫世人之苦,入凡降世,替萬眾贖罪。可有此事?&rdo;
&ldo;正是。&rdo;伊斯不明白他怎麼忽然提起這一茬了。
&ldo;我記得檀棋也說,釋教中有地藏菩薩,發大誓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景也罷,釋也罷,這些大德,都願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身臨濁世地獄,更何況人?&rdo;
說到這裡,張小敬的獨眼再度亮了起來,一片清明,不再有絲毫迷茫:&ldo;是了,原是我想差了。事到如今,我一個死囚犯,不是何必如此拼命,而是無須任何顧忌才對。&rdo;
說罷他哈哈大笑,笑聲上犯夜空,豪氣幹雲。伊斯略帶惶惑地眯起眼睛,只覺對方耀眼非常。
&ldo;走吧。&rdo;張小敬一揮手。
光德坊的兩處坊門,斷然是進不去了。他們兩個人牽著騾子繞到光德坊的側面。張小敬記得這裡有一道水渠,可以直通靖安司後花園。可走過去一看,發現水渠也被封鎖了,十幾個士兵站在水渠堤上,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從這個位置,靖安司的大殿看得更加清楚,它仍舊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