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4/5 頁)
以問徐暢啊。是不是啊徐暢,是不是你對張懌說只要他敢追陶瀅你就輸給他一架望遠鏡的?你說啊……”
以後的話我再也沒有聽清,我只聽懂了一點:那段美好的時光原來只是個騙局,我喜歡的男孩子,他只是想要一架望遠鏡。
只是一架望遠鏡!
那一刻,四下裡寂靜得如同冰山山頂,冷漠地固執地寂靜地拒絕融化。
沒有聲音。
什麼聲音都沒有。
耳朵轟鳴,只能聽見:
“你以為張懌真的要和你做朋友嗎?”
“你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他是因為打了一個賭才對你好的。”
……
絕望,在燃燒到盡頭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倘使你沒見過,我可以告訴你:是心臟爆裂般地疼,而後鼓鼓地脹,彷彿輕輕一碰,就流出殷紅甚至釅紫色的汁液。四肢早已麻木了,只有目光,凌厲的、絕望的、隱含最後一點求救資訊與不死心的目光,如飛快的箭,搭上弓,射出去,撞上不遠處閃躲逃避沉默的目光,“咣噹”,墜地。
絕望,燃燒到極至,就是一張一無所有、潔白無瑕的紙。
足夠的脆弱,足夠的乾淨,足夠的遺忘。
我抬起頭,看見張懌站在剛進教室門的位置上,站著,不說話,表情僵硬而呆板。
在目光相撞的剎那,一低頭,他的目光避過去,我的目光落了空。心臟“噗”的一聲,如同被戳一個洞,從膨脹到乾癟,好像鼠疫細菌入侵後,肌體快速地脫水。
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我是說,張懌,他站在那裡,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絕望到無可指望的時候,力量開始注入我已經空洞的身體:我的手在僵硬的緊張空氣裡,一點點從麻木到酸澀,一點點恢復知覺。沒有眼淚,眼眶乾澀而腫脹,視神經彷彿在“突突”地跳。
夏薇薇在注視著我,她的眉尖輕輕上挑,面板白皙清透,抱著雙臂,臉上洋溢著勝利者的神采。是壓抑已久的勝利與終於渲瀉的快感,變成細微的光影,在她的臉上跳躍。
我輕輕、輕輕坐下。
不眨眼,不說話,在四周寂靜得令人寒冷的空氣裡,安靜地坐。
然後我抬頭,看向講臺邊那個瘦而高的人影:深色校服,釦子繫到第一顆,白襯衣的衣領挺括而潔淨,校徽在左胸前一閃一閃地發光。
仍然像是一株秀氣而挺拔的小白樺啊!
就是這株小白樺,他低著頭,在我的、所有人的目光中,沉默。
過很久,他終於邁動步伐,僵硬的、緊繃的步子,移動到課桌前,停住。坐下,拿出課本,翻到其中某一頁,定住。不說話,不看任何人,甚至不翻書頁。目光停滯了,那些難以言說的情緒閃耀在面孔上,可是,我卻讀不懂。
曾經,我以為我可以讀懂:他的熱情、他的快樂、他的真摯,透明如同雨後的空氣,葉子在一節節拔出來,肆意生長。
可如今,這一切原來不過是泡沫,是飛翔時五顏六色的姿態與破碎時毫無眷戀的墜落。
我的心臟傳來一陣清晰的疼,我的手開始抖,我只能緊緊攥住一支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很鎮定。我的木然讓夏薇薇的表情變得很怪異,她張張嘴想要說什麼話,可是前排的徐暢拽住了她。
那天,班裡的空氣渾濁而厚重,遲滯著,凝固成硫酸鋇一樣的乳白。
張懌,他破天荒地很少看黑板。
放學的時候,身後若有若無地浮現著這樣那樣的指指點點、好奇與議論,可我只能面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五月的風溫熱而乾燥,可是碰觸在我的面板上,卻是猛然間打寒噤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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