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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同時進宮的高美人,才貌雙全,愛好廣泛,幼時與其父親高福林在外交遊多年,見多識廣,進宮之後,常與皇帝講述民間趣事,年輕的皇帝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高美人年僅十四,天性活潑,兩人志趣相投,日久生情,皇帝更是不顧朝臣諫言,專寵高美人。
自古後宮多是非,高美人專寵自然遭人嫉妒,就連太后也多次發難,而皇帝的再三維護更是將高美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近日又因高祿謀反一案故意汙衊高美人,在前朝後宮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不得已,皇帝只能捨棄摯愛,將其打入冷宮,方能保全其性命。
此後,皇帝雨露均霑,唯獨不召見皇后,這時候說這話當然是意氣用事,可他是皇帝,金口玉言,又是當著眾人的面,不可食言。
國朝後宮規定,入夜之後,各妃嬪的宮門之前都會掛上兩盞紅紗燈籠,憑皇帝心情選擇,選中了哪個宮就將此宮門的燈籠取下,隨後負責巡邏宮闈的禁衛,便會馬上傳令其他宮門的燈籠熄火。
宮內事務均由司禮監掌管,皇帝去哪個后妃的宮裡走動也會由文書房記錄在冊,六尚局中的尚寢局女官負責安排就寢事宜。
皇帝指明瞭意願,底下的人早已去坤寧宮傳話,從內閣出來後,他始終垂頭喪氣,也不向他最信任的大伴公孫懷尋求幫助,就那樣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坤寧宮。
其實當皇帝也不見得有多風光,相對而言,她身邊這尊大佛倒比皇帝更威風,至少他現在大權在握,還能呼風喚雨,更不會像皇帝那樣因為一個女子而身不由己。
「走吧。」送走了皇帝,公孫懷才想到阿琅,喑著嗓子支了一聲,阿琅正要看向他,已見他背過身,「曠課一日,回去多臨一張帖。」
才跟上的腳步打了個趔趄,阿琅糊塗了,不是他許的假嗎?沒想到男人也善變,翻臉比翻書還快。這麼想也不妥當,他只能算半個男人,更叫人捉摸不透。
「是。」好在他沒有多問她與宋世良見面一事,也沒有追究她與皇帝在一起胡鬧,若是把罪名怪到她頭上,那還不如多臨幾張書帖來得划算。
「到我身旁來。」他一貫沒有溫度的語氣在此刻聽來微微透露出一股暖意,就像是兒時跟著她養父,走得慢了,養父便會停下腳步等她跟上。
公孫懷沒有停下,卻走得緩慢,阿琅遲疑著不敢上前,又聽他慢條斯理道:「夜路不好走,想走快點就跟上。」
夏天入夜遲,內閣一折騰,天也黑了,沒有別的內侍跟著,也沒個人提燈,偌大的宮禁,牆高巷子深,一入夜更加陰森。
阿琅小碎步上前,走在他左手邊,離著兩個拳頭的距離。在外人看來,與督主並行好比與皇帝同桌而食,是恩榮,而於阿琅看來,那就像是雙腳踩在薄冰上,稍一用力就跌落冰水,沒淹死也得凍死。
「天下太平!——」本來一路無言,寂靜無聲,閉一閉眼就過去了,怎知西一長街的遠處傳來一個女聲,緩慢悠長中含著嗚咽。
他們把皇帝護送至東六宮外的東一長街後,就從乾清門繞回西一長街折返司禮監,宮門陸續下鎖,不知是誰在長街上吆喝,好似有天大的冤屈,而公孫懷聽到此聲則無動於衷。
宮內禁止隨意喧譁,這又是怎麼回事?
「萬物安寧!——」四字一句,綿長有序,像是固有的令聲,基調一致,唱的也都是吉祥話。每唱一句,便伴隨著叮叮響鈴。
阿琅當是一件奇事,忍不住道:「宮裡的打更可真是特別。」
她很聰明,沒有貿然直問,而是拋磚引玉,讓公孫懷來糾正。
公孫懷如她所願,如講一個尋常的故事,只是這個故事很短,寥寥數語就到了結尾,「這是一種刑罰,叫提鈴,宮女犯了事,便會受此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