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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那邊靜了老半天,才傳來小扇有點羞澀的聲音:“愧樹,我十七了,和以前不一樣了,村裡的嬸子們都說這個年紀可以嫁人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瘋瘋癲癲的沒個顧忌。”再說,她也不是故意要躲啊,眼看那隻大手伸過來,她的身體就會自動反應,她也控制不了嘛。
樓江槐張大嘴,“啊、啊,對呀,我真是犯混。小扇長大了,應該的應該的!”他總算釋懷了,“原來不是生我的氣啊,那就好!那就好!”
小扇咬了咬唇,忍不住笑意,牆那邊的人,總是自稱鬍子大叔,實際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比林大哥年長——些,矇騙他人眼光的鬍子下面,是一張和村裡哥哥輩的男子們一樣年輕的臉,這樣一個老在小孩子面前自稱大叔的人……實在是有趣得很。
喜歡小孩子的程度不亞於婆姨嬸子的大男人,有一點豪爽、一點囉嗦、一點愛鬧、一點壞脾氣、一點粗魯、-點心軟、一點熱減……很多很多的一點,就是槐樹——她的鬍子大叔。
說實話,四年前的鬍子大叔,在她腦海裡已經模糊了。不過是短短的四年,卻好象是她由孩童到成人的一段漫長的歲月,像一道界線明確的分水嶺,隔斷她的懵懂時期,於是,那時候的記憶不知從何時起,漸漸地,不復清晰。
她只記得,小時候的某一天,家裡忽然多了一個大鬍子,很疼她,弄來香噴噴的肉給她吃,教她寫自己的名字,漫山遍野地跟著她一起跑、一起玩、一起瘋。但是沒過多久就不見了,是不見了,還是離開了?她的記憶像有個斷層,零零碎碎,有點接不上茬。其實別人也有這個斷層,只是人家的在三四歲,她的卻在十-三歲,好怪。
真正將槐樹印在腦海的,反倒是他不在村裡之後。
因為槐樹的三哥留在了村裡,他帶來很多兵卒,用像雷一樣響的炸藥炸開了北坡,打通了與外圍村莊的通道,從此,村裡就再也不一樣了。樓三哥年年都從山外帶回一些東西,都是槐樹買給她的,很多東西她聽也沒聽過。鄰居們都說當年的大鬍子真是個好人,憐惜這山裡少人疼愛的窮孩子。所以年復一年,槐樹這個並不是名字的名字的名字,便在她腦裡紮下了根。
而他的臉,除了那像標幟一樣的大鬍子,更是早就記不清了,只有當初為她燒肉吃,教她識了幾個字,帶她一起玩的若干零散片段還讓她有著隱約的印象,幾句話就能一一道出,算不上什麼終身難忘的事情、槐樹忽然平空出現,即使是她這些年感激感念的重要人物,卻也幾乎和一個陌生人無異。
這想法要是給他知道了,怕不知要憂鬱成怎樣呢,說不定會跟正吃奶的小寶哭訴,又說不定會蹲在牆角哀怨地拔鬍子……
她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來,又趕緊捂嘴,怕被牆那邊的人聽到。
半晌,牆的另一側卻沒有動靜,她有些失望,剛想再喚一聲槐樹,不知怎的,忽然好象張不開口,“槐樹”兩個字,簡簡單單,平淡無奇,在肚子裡轉來兜去,就是叫不出來。
隔壁靜悄悄的,呼吸聲不大明顯,三個大男人沒一個打鼾,都是安安靜靜的,從前聽慣了爹爹的呼嚕聲,曾經傻乎乎地以為男人都會打鼾,槐樹一臉大鬍子的兇惡相,讓她更是有此錯覺……咦,倘乎小時候也曾一屋睡過,但那時候他有沒有打鼾呢?她想了又想——這個也記不清了。
翻來覆去地,她少有這樣睡不著的時候,於是將白天的情形一一回放,一樁樁一幕幕很是清晰,細細回想,認真記下,這樣,很多年後,就不會再忘了吧?
第五章
一個月後,善堂裡又多了幾個幫手……呃,說是完完整整的七個人,而確實能幫上忙的只有那麼三兩個。原因嘛,列列情況就知分曉——
先來的三個——
李婆婆,年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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