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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是大草原無雙派班師回到關外的人馬;那一長列的隊伍彎曲著一直迄通到遙遠的盡頭,在灰蒼蒼的天幕下,在寒風的呼嘯裡,白衣白中飛揚飄舞,金環閃閃,這些豪勇剽悍的無雙健兒們正迎著刺骨的冷瑟昂揚歸去,他們全是鐵打的漢子,那一場血的洗禮,似乎已將他們磨礪得更堅強,鍛鍊得更粗獷了……有悲壯的號角聲攙和著悽悠悠的馬嘶傳來,應和著二十里外一股濃黑的煙霧騰昇空中;大草原的兒郎們離去了,如意府被焚了,剩下的,除了那些殘酷的戰火痕跡,除了人們心頭的悵惘,還會有什麼呢?大約,就只有死難者在冥冥中的哽咽與他們家屬的哭嚎了吧?
目注著坡下長長的隊伍遠去,目注著他們逐漸消失在霆雲低垂的天邊,於是,一切都沉寂了,就像多少年來這裡一貫的沉寂一樣,冷清清的,空蕩蕩的;北風打著無奈的長哨捲過曠野,捲過山脊,也捲過了人們興味寥落的心懷,好虛渺啊,這情這景……揉揉臉,西門朝午嗓子有些暗啞:“他們走了,項兄。”
項真微微點頭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強笑一聲,西門朝午又道:“就好像……呃,失落了些什麼一樣……”摸著胯下的“角杵”鬃毛,項真回頭看了看那輛坡後孤伶伶的單馬拖著蓬車,低沉的道:“這就是在興奮過後必然的空虛……不要說經過這麼大場激戰,會合過那麼多的人——敵人或友,人就是在尋常的歡宴之後,當曲終人散,賓客賦歸,不也有著那麼些寥落冷情的情韻麼?”
呵了口氣,西門朝午搖頭道:“如今,好像任什麼也過去了,殺戈,血腥,嚎叫,悲哭,連一丁點影子全找不著啦……”項真淡淡的道:“是非成敗,轉頭皆空……”怔忡了一會,西門朝午頷首道:“說得對……是非成敗……轉頭皆空……當時還看得見,觸得到,只有一眨眼,就好似俱消失了……”微喟一聲,項真道:“你看見那大河鎮四郊千里的孤墳了?你記住那遍地遍野濺染的血跡了?這些,不僅代表著淒厲,還影映著人性的悲哀……為了什麼呢?往往,追本逆源,卻像是什麼都不為……”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慄,西門朝午望著項真,低沉的道:“項兄,你說得我全身都有些發冷了……看樣子,你不光只懂得技擊,還更知道很多人活著的道理……”臉色有些僵木,項真徐緩的道:“沒有事的時候,多想想,便會透悟許多忽略了的東西,那個時候,心意也能覺得日常這麼庸庸碌碌的可笑與可悲,但是,一轉臉,自己卻又沉入這股迷混的六慾之潮而不自禁了……”搓搓手,西門朝午無聲的嘆了口氣,道:“我們也走吧?蓬車的老荊大約也等急了,他該來看看,無雙派班師的壯大行列,更該來聽聽你這套靜性清心的哲理。”
微微一點,項真道:“荊兄只怕比我們都懂得多。”
打了個哈哈,西門朝午道:“我不信……”不要多說了,項真牽過“角杵”——這是荊忍的坐騎,換了一匹常馬去拖車後,就暫時給項真代步了;現在,“角杵”以小跑碎步奔向蓬車,西門朝午亦馳著他“白雲兒”趕來。
不論在有形的,五花八門的人世間曾經發生過些什麼事,而時光卻總是那般漫不經心的,冷酷漠然的照樣流了過去;而時光卻永遠不變的,沒有形狀,沒有聲色,沒有氣息,它就是那麼默默的,也是那麼可怕的流過去了,一天如此,一月如此,一年如此,一生,也就如此……於是——在離開大河鎮以後的第二十七天,項真與西門朝午護送著荊忍來到了普境西面的鄲州!
荊忍在鄲州是威名赫赫的,在這個地面上,他的萬兒幾乎和金字招牌一樣,亮出去能炫花了人的眼睛;就好像每個地方的老民都喜歡誇耀他們本地的特產,譬如說哈密的瓜,吐魯翻的莆萄,萊陽的梨或是杭州的西湖,錢塘江的潮聲……而鄲州,百姓們喜歡把他們的一塊天“金雷手”荊忍掛在頭上,鄲州個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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