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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不該,你也不該……別因為我耽擱自己的前途,”他張了張口,被她阻斷,“別鑽牛角尖兒,我明白自己的心思,你若硬要這樣兒,我一定會辜負你的心。”
他默成一尊泥塑,心頭被她的話攪成一灘稀泥,她亡國失親的時候他無能為力,她在對別人動心之前,他沒能盡力爭取,她一直是他無法企及的存在,做什麼似乎都晚了一步。
盛苡沒料著他對她是這般感情,見他失魂落魄了似的,有些自責,但也只能把話說絕,她的感情清白,只對準一人,不能再讓宋齊對她產生錯解。
“小時候在浣衣局,有位姑姑替我看了掌紋,說我命途多舛,頂上天也就能活到二十,還有三年,所以我沒必要想九年以後的事兒,那樣過得太累,你也不要多想,還拿我當妹子瞧,好嗎?”
她仰起臉,淺淺的笑,從來都另他無法拒絕,遲鈍地點頭答應,信誓旦旦地道:“堯堯,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盛苡點頭:“借你吉言,長瑛哥,此回出京,你要小心,時候不早了,你快下值回家去罷,養足精神,預備明兒啟程。”
宋齊握緊刀把跪膝行了一禮,起身深看她一眼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個兒。”言罷,背過身駐足停了片刻,跨步走遠了。
盛苡默看了會兒,撲了撲肩頭的牆灰,也走遠了。
進了內務府大門,值班太監石堅正跟幾個筆帖式侃大山,盛苡便立在門旁耐心等待。
“……放眼咱們北京城,你們隨便打聽,誰不知道我們石家,當初咱們先帝爺入關那時候,我們家老太爺,那是為先帝爺抗馬鞍的!一路殺進京,磨爛了好幾副鞍子,都是我們家老太爺給換下來的,老爺子嚥氣兒前肩頭還留著鞍印子沒消吶,我爹叔伯弟兄幾個勸了好幾個時辰,死活都不肯閉眼,臨了還是我二大爺牽了匹馬進屋,聽見馬屎蛋子噗噗騰騰滾了一屋,老爺子立馬就安心歸西了,要論忠心,誰也比不上我們石家。”
一筆帖式諷笑,“一聽你這話都有虛頭,先帝爺入關前後也就花了個把月的時光,馬鞍子能磨爛好幾個?你當是鐵打的屁股不成?還有你們家老太爺,別是被馬糞燻過去的!”
話落,幾人鬨然大笑,石堅不以為然,掏出一隻瑪瑙帽的鼻菸壺狠吸了一口。
盛苡趁著空當進門說明了來意,一見是御前的人,眾人都不敢怠慢,一筆帖式忙提筆問清了茶葉的品種數量,打發一名蘇拉去茶庫領取,盛苡笑道:“要不我也跟著去一趟罷,順便上茶庫裡取一些紙跟絨線,完了再麻煩您記錄。”
聽她話說的恭敬,幾人都扭過頭打量,那筆帖式不敢有什麼不樂意的,忙點頭道:“姑娘去您的,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
盛苡謝過,剛抬腳就被一人叫住,“呦!這不是殿裡的司籍大人嗎?”
轉過身,見石堅歪頭抽著鼻菸,高高坐在堂櫃後看她,盛苡福了福身,“石諳達慢坐,我先忙去了。”
石堅皺了皺鼻子,冷笑:“說這話可真夠嗆的,就你忙,別人兒都閒著似的。”
話到這,故意尋事兒的意圖就很明顯了,盛苡不明白哪兒得罪他了,想了想,估計是因為她自作主張上茶庫,把人家繞開了,畢竟是值班太監,一天的來往排程都得他指揮,興許是覺著面子上掛不住,就恭敬認了個錯道:“是我的疏忽,怠慢諳達您了,您多擔待。”
石堅不領這情兒,“甭介,咱們哪兒擔得起您這話啊,別回頭狗仗主子勢,讓咱跟著吃苦頭不是。”
幾名筆帖式一聽都驚乍了,御前的人走哪兒不帶著天大的臉面,罵人家是狗奴,不等於間接罵皇帝是養狗的嘛!
一筆帖式笑著出來打哈哈,“姑娘別跟他一般見識,這人腦子裡缺根筋,有時候就喜歡幹撅人,您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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