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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騅微微蹙著眉,默然片刻後才道:「既然是規矩,便按規矩即可。」
薛黎瞭然地回過頭去,幾句打發了下屬,待人都退出了議事廳,才起身對駱騅笑道:「殿下勤勉,這幾日在衙門裡盤桓,著實令屬下欽佩。不過如今京城情勢安穩,京衛司素日裡事務並不繁雜,都是些瑣屑小事罷了,也無須日日前來點卯,若是事事勞煩殿下,屬下深感惶恐。」
駱騅惜字如金地道了聲「不必」,起身邁出了議事廳。穿過長長的夾道,不少未入流的小官平日裡從未見過皇親國戚,見了他慌忙行禮退避,直到他出了大門才直起身來鬆了口氣。
策馬出了京衛司的衚衕上了大道,駱騅胸口的鬱氣仍然不見消減,身後跟著的護衛見他面色不虞,只低聲問了句是否回王府。駱騅淡淡地「嗯」了一聲,可幾人剛縱馬行了不遠,駱騅卻一勒馬韁,對幾個護衛道:「算了,去北城。」
步宅的馬車在申正出了自家衚衕,順著崇文門裡街一路慢悠悠地前行,過了朝陽門大街和東直門大街,在北居賢坊紙筆衚衕口停了下來。
紙筆衚衕原名叫清元衚衕,素來多居文人墨客,因著衚衕中不少專賣文房四寶的鋪子和書坊,才在平民們口中流傳成了「紙筆衚衕」。
步懷珺和萱草雖是女子,可這條衚衕也常有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帶著下人,挑上幾支湖筆或香墨,因此這主僕二人也並不算扎眼。
信步邁進了幾家鋪子,步懷珺在牆上掛著的書畫間隨意欣賞著,不時有殷勤的店家上來解說,步懷珺只管微笑聽著,不到半個時辰,身後的萱草手中便多了一個木匣和一個捲軸。
又出了一家書坊,彷彿還未逛夠似地,步懷珺帶著萱草在衚衕裡隨意地東看看西看看,眼見前方有個老婆婆擺了個小攤賣自己打的絡子,便上前去低頭挑選起來,那老婆婆見步懷珺年少清麗,心中喜歡,忙絮絮地解說這個是柳葉花樣,那個是攢心梅花……
那老婆婆手藝極好,雖然用的只是普通絲線,可件件精巧結實,步懷珺選了一條梅花結流蘇的絡子,正待要付錢,餘光卻剛巧掃到一個鬼祟的黑影。步懷珺猛地一回頭,正對上那人的目光,將模樣衣裳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人是個身量不高的中年漢子,一身灰撲撲的短打衣裳,容貌平凡,可一雙眼睛卻森然,與步懷珺視線相碰後也是一驚,隨即閃身便走,隨著他快步離開,還有幾個打扮普通的男子也從四處冒出來,隨在他身後走了。
步懷珺將那絡子往攤子上一扔,拔腿便追,萱草急得喊了一聲小姐,只能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遞給那老婆婆,抄起絡子也急急地追著去了。
京城的衚衕向來都是七扭八拐,岔路眾多,步懷珺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竟快步緊跟著那幾人,一雙青緞繡鞋倒騰地飛快,可畢竟不抵那幾個男子腳步急迅,一忽兒便消失在轉彎處。
步懷珺心中著急,忙加快了腳步追上去,可剛繞過那轉角,還未看清前方,卻「砰」地一聲迎面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這一下猝不及防,步懷珺幾乎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撞上去,而被撞那人是個身量甚高的男子,吃了這一下竟然紋絲不動只是悶哼一聲,反倒是步懷珺腳下趔趄,驚呼一聲跌了下去。而那男子見狀,下意識地伸手握住步懷珺的手臂向上一帶,步懷珺便像只蝶似的摔進那人懷裡。
步懷珺心下大駭,生怕是方才那幾個盯梢人中的一個,忙驚惶地推著那人胸口抬起頭來,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意想不到的俊臉。
陡然間吃了一撞的駱騅也驚了驚,待看清了步懷珺後面上一紅,像待一個孩子般小心翼翼將步懷珺扯離自己胸口,扶著她站穩後上下打量了兩眼。見她雖未受傷,可額角有汗呼吸急促,不由語氣中帶了些嚴肅:「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