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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已無能再做逗留,怪笑一聲:“後會有期!”瘦軀倏弓,施了個金鯉倒穿波的式子,哧地反躥而出。
斜風細雨裡,怪鳥般地臨身地面,卻不忘在眾人眼前一番賣弄,隨著落腳處,半籬枯竹微微一顫,瞎子偌大的身軀已自第二次騰身躍起,翩翩乎如野雁騰空,向著岸上掠去。
卻是有人放他不過。窗前人影猝閃,濃眉漢子鬼影子般已現身當前。隨著他揮出的右手,鏗鏘作響,一蓬金光,已自他短袖內飛出,正是先時接自老瞎子的一掌青錢,這一霎原物奉還,直認著老瞎子背後招呼了過去。
瞎子一隻腳方觸地面,忽覺背後有異,卻已轉身不及,慌不迭向邊上一閃,讓開了正面卻躲不過側面,腰胯腿側間一陣奇痛,已吃兩枚青錢擊中。
濃眉漢子手勁十足,一掌飛錢雖是滿天花雨的打法,每一枚暗器的力道也是可觀。
瞎子腿下一軟,差點跪了下來。鼻子裡哼了一聲,倏地一個打轉,縱出丈許開外,回過身來。隔著窗戶,狠狠地盯著出手的濃眉漢子,那雙白眼睛珠子怒凸著,幾欲奪眶而出:“金磚不厚,玉瓦不薄,老瞎子只要有三分氣在,絕對忘不了足下這一掌青錢之賜,朋友你報個萬兒吧!”
黑瘦塊頭兒的濃眉漢子冷冷笑一聲:“花自飄落水自流……公冶平,這回你就認栽了吧!”
各人聆聽之下,除了那個散發頭陀神色一凜之外,餘人大都不解。倒是瞎子明白了,聆聽之下,陡然打了個寒噤,一個勁兒地翻著他那雙白果眼珠子,一時間面若黃蠟,顯然吃驚不小。
忽然他發出了一串淒涼的笑聲。
“這就難怪了,瞎子我不但眼瞎,敢情心也瞎了……失敬,失敬……不知者不罪,瞎子這就認栽了……”
一面說,雙手抱杖,遙遙向著對方打了一躬,神色極見恭謹,較之先時的趾高氣揚,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話聲一歇,再也不敢逗留,倏地擰過身子,忍著腰腿上的傷疼,一路起伏縱落轉眼消失於雨霧氤氳之中。
黑瘦濃眉漢子這才回過臉來,一雙眸子,不怒自威地向座上高大散發頭陀逼視過去。
後者呵呵笑了兩聲,已自位上站起,高呼一聲:“小二,看賬!”
抖手飛出燦銀一塊,叭一聲,不偏不倚,已自落於賬房先生面前桌上,滴溜溜徑自打轉不歇……就在這個當口,頭陀腳步跨出了門外。
雨敢情是小了。時有微風,飄散著細若牛毛的小雨星子。
散發頭陀卻又回過身子,就著手裡的方便鏟,向著濃眉漢子打了個問訊。
“阿彌陀佛——昨夜落花滿徑,今日便識高人,敢問那愛花的主人可曾到了?無量佛……南無阿彌陀佛……”
邊說邊自打躬,高大的身軀一下子也自矮了。
濃眉漢子頻頻挑動著那雙濃眉,聆聽之下,先自呵呵笑了。
“這個恕不見告,閣下雲遊四海,應是無拘之身,何故找根索子把自己拴住?那孫可望……”
方自說到這裡,卻吃頭陀一連串大笑之聲,將下面待說之言掩塞過去。
可是孫可望三字,已自出口,聽在眾人耳裡卻懼都心裡一動。
就連那一位似有微恙的生病相公,也呆了一呆,不免向著門外頭陀望去。
孫可望當今義王,延安人,原是張獻忠手下大將,後歸桂王,與李定國合拒清軍,卻因與李定國失和,轉而投降清廷,封了義王,乃是當今灸手可熱的一個人物,論其聲勢,固不及平西王吳三桂那般顯赫,卻也自有其一面風光。
眼前這個高大的散發頭陀,是否與他沾了什麼邊兒,抑或為其所差,可就耐人尋味。
他既不欲為人所知,對方那個濃眉漢子就莫為己甚,不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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