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部分(第1/5 頁)
澹臺謹,畢竟是她的父親!
哪怕,可能不是生父,卻是養育了她這麼多年的父親。
其實,他待她並不薄,只是,平素在府裡,對她和母親視而不見罷了。
吃穿用度,除了夫人暗底的剋扣,他並無不周。
並且她入南越後宮,若真如姬顏所說,那本就不是他的心狠。
她的手抓住玄憶的衣襟,嘴唇哆索了半日,終是發不得出一點聲音,只是手愈來愈顫抖,連玄憶握緊她的手腕,都遏制不住的顫抖。
“啟駕大理寺監! ”
玄憶毅然對著殿外說出這句話,緋顏抬起眸子望向他,她的眼底,霧氣蘊了一片,但並不墜落。
“嫿嫿,換上內侍的服飾,隨我同去。”
她該去嗎?
若不去,她是否,會畢生遺憾呢?
命懸一線,這四字的分量落進她的心底,僅讓那些剮心的疼痛再無法漠視。
去往大理寺監的路上,她才知道,澹臺謹的夫人稟知太皇太后,稱澹臺謹因不滿秦御史彈劾鴻臚寺為政不清、擅挪貢品,心懷怨懣,故將黃彤混于丹蔻內,在省親時做為送賀主位生辰的手信交於澹臺姮,意欲讓秦御史之女秦昭儀過敏毀容,以報復秦御史。而澹臺姮並不知情,見丹蔻顏色鮮豔,遂留下自用,才茲生了這一連串的禍事。
當然,這並不是事實。
但,無論前朝,後宮,哪裡又有事實可言呢?
大理寺監,為關押重刑犯人之所,獄內早因著聖駕的到來,被肅清一空。
“爾等退下罷。”玄憶冷聲吩咐。
玄憶摒退眾人,僅帶著一名內侍步進監內。
那名內侍,正是緋顏。
她跟著玄憶步進監內,慢慢地走著,每走近一步,心底的痛就隨著呼吸,越往裡鑽一次。
空氣裡,瀰漫著血腥味,那種味道,一直纏繞著她這一年多的生命,她不喜歡這種味道,可一次又一次,她必須去聞到這種味道。
關押澹臺謹的地方,是最靠裡的一間牢房,此時,他正仰臥在草榻上,他的臉,呈現出一種死灰的顏色,他身下的草,甚至還猶帶著血漬。
他的胸前,插著一把磨得尖尖的筷箸,筷箸深沒胸口,僅留著紅漆的帽沿仍可辨出。
牢房內,是不允許隨身攜帶任何利器的。
而,只用這麼點時間,就把晚膳用過的筷箸磨到這麼尖利,本身,也是有問題的。
但,這個問題,不過是被人刻意不去提及的問題。
緋顏慢慢低下螓首,彎身,走進牢房內。
澹臺謹的眼睛閉著,失去血色的唇蒼白得,就如同那牆面一樣。
在聖駕到來之前,早有大夫進行急救,可,那筷箸扎得太深,撥出,即是頃刻間就會要了命,若不撥出,也無非是耗著時間罷了,隨著體內鮮血的流失,這命懸一線的時間,不會握得太長。
她緩緩蹲下身子,澹臺謹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誰…”
“嫿。”
她低低地說出這一字,再不是刻意在人前偽裝的聲音。
澹臺謹沒有睜開眼睛看她,他彷彿在笑,這份笑,不過添了一份悲涼的意味。
“我……死了嗎。”他的聲音依舊很低,更是氣若游絲般虛弱。
他每說一句話,胸前,象是破了洞的窗紗被風一吹,鼓搗地響著嘶嘶呀呀的聲音,在陰暗裡響起,只讓人的心境壓抑黯然。
“嫿...兒....”
這麼笑時,他兩行老淚突然就這樣流了下來,未待再說出一句話,他張開口,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胸前的傷勢,顯然,是不樂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