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5 頁)
沒有回答,她跟著他走上了橋,倚著欄杆,橋下有雙影並立。轉過頭來,她望著他,四目相接,都默默無言。她又微笑了﹔他們雖並立在橋上,事實上卻被隔在橋的兩端,被橋所溝通的,是幻夢,被橋所隔斷的,是真實。
“想什麼?”他問。
“什麼都不想。”
“可能嗎?我從不相信人的思想會停頓。”
“有時也會停頓。”
“什麼時候?”
“當你不能再想的時候。”
他笑了,凝視她。
“好答案,相信你求學的時候,是個頑皮的學生!”
她也笑了。他注視了她許久,斂住了笑,握住她的手,向前面緩緩走去。
“和你在一起,彷佛吃酸梅。”他說。
“怎麼?”
“又甜又酸!”
走過了一根根的橋柱,越過了一盞盞的燈影,橋的那一頭漸漸清晰,繼續走下去,終於走過了最後的一根橋柱,她抬起頭來,望著他,幽幽一嘆,不勝惋惜似的說:“我以為這橋很長,沒料到卻這麼短!”
“再走回去?”
“好。”
掉回頭,再向橋的那一端走去。
“希望永遠在這橋上走來走去,”她微笑著說:“橋的兩端是現實,橋上不是。走過了橋,就必須有落定的地方,在橋上,卻可以永不落定。”
“但是,你一定要透過橋,你不能在橋上停留。”
她嘆息,又習慣性的對自己微笑。
“我發現了,當你無可奈何的時候,你就微笑。”
“你已經發現得太多,”她望著黑黝黝的水面:“你三天中所發現的,比和我生活了一生的人更多。”
他的手攬住了她的腰,倚著欄杆,他們站住了,凝視著河水。他用手指捲起了她的一綹頭髮。
“我喜歡長頭髮,不要有那麼多波浪。”
“我為你留起來,”她笑著:“等我的頭髮留長的時候,你在何方?恐怕你永遠看不到長頭髮的我,但是,我仍然要為你留起來。”
他靜靜的望著她,夜色裡,他眼中的火焰在跳動,這使她的心臟收縮,絞緊。月色淡淡的塗在河面,塗在橋欄杆上,塗在他和她的身上。河水輕緩的流著,淙淙的水聲流走了夜,流走了時間。風越來越大,鑽進她的衣服,那件寬寬的大衣被風鼓動得像鳥類的雙翼。鳥類的雙翼,假若真能變成鳥類,高興飛到那裡就到那裡,高興停下就停下,那又有多好!
夜深了,月亮偏西,她挽住他。
“走吧!”
一會兒,“橋”就被拋在身後了。
“重回到人的世界。”她說,望著街燈聳立的街頭,寒風在徘徊著,霓虹燈都已熄滅。“明天,你將不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她看了他一眼,靠緊著他,輕聲念:“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染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她又笑了。“燈火已黃昏!豈止是燈火黃昏,現在已經是燈火闌珊了!”
確實已經是燈火闌珊了,街上已沒有行人,夜風正在加強著威力。他們相對凝視,他的臉那麼模糊,在她的淚霧中盪漾。他的手緊握了她,低低的說:“是三天,也是永恆!”
是三天,也是永恆?不,三天僅僅是三天,不會變成永恆!當她又獨自來到這橋頭時,她就更能肯定這一點。二天內擁有的是“情”,永恆的只是“懷念”。三天的甜蜜,永恆的苦楚,這之中有太大的差異,她寧願要那三天,卻不願要這永恆!
走過了堤,跨上了橋,她緩緩的走去,身邊少了一個人影,整個橋都如此空蕩!倚著橋欄,她不敢看橋下孤獨的影子。寒風蕭瑟,夜露侵衣,她拂著頭髮,是的,頭髮已留長了,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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