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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個年代大部分人都有一種扭曲的共識‐‐孩子是沒有自己獨立人格的，她只是父母的附屬品，百善孝為先，父母之恩如山海，無論怎樣控制，欺負，傷害孩子那都是理所應當。

因為都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無論父母怎樣折磨孩子，孩子也必須得一直甘之如飴，待父母老去後無怨無悔地孝敬他們，然後磋磨自己的孩子，上演著新一輪的惡性迴圈……

程冬至看大姐又要落淚了，連忙拿話寬她的心：&ldo;我腦袋壞啦，不記得爸了，才不要享他什麼福呢，我有大姐和太婆疼我。他們在家吃個紅薯糊糊就喜滋滋的，我們吃的可是打滷面，還有啥不滿意的。對了大姐，你哪來的這麼些滷子呀?&rdo;

王春枝轉憂為喜，得意地說：&ldo;昨兒看你沒吃上糖，心裡惱火著呢，今兒起了個大早去高二傻那裡買白麵。本來也沒想著做打滷面，他家二姨淘騰來這麼些東西，那傻子死活非要分我一半，我就買了他的。本來沒有豬肉，還是他幫我去董大頭那裡割了一小塊帶皮肩肉來，要不然這滷子也不能這麼香!&rdo;

程冬至連連附和：&ldo;對，可香了!&rdo;

&ldo;有油有醬的，能不香嗎?&rdo;

&ldo;對!&rdo;

姐妹倆舒舒服服地把碗裡的滷子湯喝了個一乾二淨，擦乾淨嘴，收拾好傢夥，囑咐了太婆幾句話後，兩人牽著手兒回王家睡覺去了。

次日清晨，也是王衛國回斷尾村的第三天。

他罕見地出現在了姐妹倆的房間裡，無視姐妹倆詫異和疏遠的眼神，像是檢閱士兵一樣看了一圈房裡的擺設，點點頭：&ldo;很好，乾淨利落不邋遢，像你們的媽。以後去了別人家裡也要這樣子，乾乾淨淨的哪家公婆不喜歡?&rdo;

王春枝臉抽了抽，說出來的話就有些酸了：&ldo;爸你可是個大忙人，居然想著來看看我們姐妹了。&rdo;

王衛國聽出了王春枝的不滿，認真地說：&ldo;我這次假短，沒多少功夫和你們說話，不過你們是大孩子了，姐妹倆互相也有個照應，難道還和小孩子一樣哭著要爸爸要媽媽嗎?這幾天家裡人都忙，冬枝兒小貪玩就算了，春枝兒你去做什麼了?昨天一天不見你的人影!&rdo;

王春枝有點莫名其妙：&ldo;都農閒啦，我忙了一年，還不許我歇歇了?&rdo;

&ldo;現在是歇歇的時候嗎?家裡要翻修房子，你也是這家裡的一份子，像你這麼大的姑娘難道不該燒點茶水招待辛苦出力氣的人，再把髒的地方收拾一下嗎?&rdo;

王春枝氣笑了：&ldo;大伯小叔家的孩子都不幫忙，為啥偏指著我要幫?這新房子就我一個人住?&rdo;

&ldo;誰家孩子誰管，我還能去指揮別家的孩子?&rdo;

王春枝才要反唇相譏，忽然外面亂了起來，不僅有人群騷動的聲音，還有汽車按喇叭的敞亮鳴笛響。

&ldo;大吉普!好亮的車子!&rdo;

&ldo;這是哪家的孩子呀?長得真俊俏，真出息!&rdo;

三個人都是一愣，頓時忘記要說的話，出於不同的目的先後跑出了房間。

破爛汙穢的院子外，村子唯一一條看得分明的土道上，果然停著一輛非常闊氣的吉普車，乾淨得像是一路飛過來的，完全沒有沾上任何泥點子。

幾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人正在把什麼東西往下面搬，兩個小男孩站在一邊兒，與這幾個中山裝隔著有一段距離。他們像是有著天然的屏障，在灰撲撲的圍觀人群中十分亮眼，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