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國(第2/4 頁)
的肩隨著呼吸輕輕伏動。在一飛機聊天的人中,他安靜得有些格格不入,周身勾勒出淡淡的孤獨感。
飛機著陸的一瞬,他忽然醒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扽住毛衣領子往下一拉,仰過頭抵著座椅靠背醒覺。
窗外的光在那張臉上打下一條光帶,明暗交錯,輪廓與五官皆是少年特有的柔和的分明。
片刻後他睜開眼,起身從行李架上取下琴盒,把一隻黑色相機包掛在書包肩帶上,全都攏到右肩,迅速從滿艙活動腿腳的乘客間穿過。
航班晚點了兩個小時,謝瀾運氣不好,用了三年多的手機在不久前突然黑屏,緊接著進入自動開機關機的迴圈中,折騰幾小時後徹底報廢,充不進電。
他沒有托執行李,迅速甩掉大部隊,第一個過海關,隻身出現在接機通道。
來接機的人謝瀾不認識,電話號沒來得及背。
通道里人頭攢動,他的視線飛快掃過那些陌生的臉龐,試圖尋找一個寫著“謝瀾”或“nxie”的牌子。
很不幸,沒有。
謝景明是在他抵達希斯羅機場時才終於接受了兒子真要回國的事實,謝家在英國紮下十幾年,這邊早沒親人了,通訊錄找了一圈最終求來接他的人是媽媽的發小趙文瑛,一切都充斥著不靠譜。
和烏泱烏泱的接機人互瞪半分鐘後,謝瀾自閉地重新把毛衣領子往上扯了扯,垂眸快步離開,打算找地方借個電腦搶救下手機。
好像有句中國的古詩可以描述此刻心情,怎麼背來著……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下一句不記得了。
哦,遊子歸國心涼涼。
很順。
他能感覺到中文天賦正隨著踏上這塊土地而飛快甦醒。
便利店老闆娘在櫃檯後抻著脖子盯謝瀾的手機。資料線另一頭插著她的電腦,無論怎麼折騰手機都不亮,電腦也無法讀取裝置。
“變磚了,沒救。”她嘆氣說。
謝瀾跟漆黑的螢幕又僵持了幾秒,把線拔了,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自動往旁邊讓了讓,讓身後過來的人結賬。
“就奶茶吧,不會挑。”
“不知道喜歡什麼口味。”
“我也第一次見,不瞭解。”
旁邊人說話帶著一股敷衍,但嗓音有些清涼的質感,聽起來很舒坦。謝瀾下意識一回頭,看到的卻是一部手機,而後才是螢幕後的臉。
那個男生漫不經心地抬眸朝謝瀾看過來,手腕隨動作偏了偏。
謝瀾迅速往旁邊挪了一步。
那人識趣地把屏轉過去捂在衣服上,低低說了句抱歉,拿著奶茶擦過。
謝瀾蹙著眉正要把手機揣回兜,忽然被一股快準狠的拉力一扽,像有把勾子,不由分說勾著他整個人往右趔趄半步。他站穩後茫然抬頭,只見那個風風火火的傢伙書包上墜著他的相機包,從門口揚長而去。
謝瀾:“唉——”
戛然而止。
卡殼了。
該怎麼稱呼來著?
朋友、先生、男孩,都不太合適。
在英國可以直接喊“ate”,“ate”的中文是什麼?
我的小夥計?
很小的語言點,卻能把語言系統錯亂的人活活卡死。
謝瀾不到三歲被帶出國,在謝景明的堅持下,教養語言隨之變成英語,此前培養的漢語體系幾乎被摧毀,只有每年去倫敦小住的姥爺會跟他說說中文。三年前姥爺沒了,這條道也斷了。
那人已經走到門口,對著手機飛快說,“我掏一下接機牌,先下了。”
而後他把手機鎖屏揣兜,書包往前一掄,只聽啪一聲,被勾住的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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