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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好,因為老貴是山上土生土長的狗,又有一些霸氣,而老黃卻是外來戶,何況它不怎麼認同老貴的霸氣;好在雙方只是相隔很遠對吠過,並沒近距離交過手,這使它們的關係不至於太僵。這天老黃見老貴過來了,搖了搖尾巴,算是向它打招呼,按照常理,如果老貴想跟它玩,應該跟著搖一搖尾巴,但老貴沒這樣做,它只是雙目直勾勾地看著老黃。老黃覺得自己在咔嚓咔嚓地分裂,它想這是怎麼了呢?難道我怕它?可它分明感到這不是懼怕,而是它身體裡一股洶湧的暗流終於找到了出口。老貴趁它發愣的時候,迅速靠近,用它粗壯的脖子在老黃的脖子上碰了兩下。正是這種曖昧的舉動,讓老黃覺醒了自己的性別。天啦,我還是個少女啊,你怎麼能這樣呢?它有些惱。但老貴有它的處事原則,它看上了誰,惱不惱都是你的事情。它做出了進一步的動作,就是用屁股去撞老黃。這份粗魯就像用石鐮打火。火打燃了,老黃被一種陌生的渴望燒起來了,它的愛情甦醒了!於是,它身子一縱,狂奔起來。
它知道身後跟著一條狗,一條形體碩大的、驕傲的公狗。驕傲的公狗這樣追它,不是為了撕碎它,而是為了成就它,這讓老黃也產生了驕傲。是那種不必深藏於內心,而是可以向世上所有的狗宣揚的驕傲。沒過多久,又有幾隻狗加入了追逐者的行列。性別覺醒之後,老黃已經能夠聞到在空氣中炸裂的雄性氣味了,它知道追逐它的,全都是渴望給予它愛情的公狗;同時它也明白了,在這樣的時候,它必須跑,它要以速度、耐力和意志來淘汰那群追逐者。這是多麼暢快淋漓的狂奔,風在耳邊颼颼作響,大地在肚皮底下潮水般後退,金黃色的油菜花撒了滿頭滿身;這是上帝撒下的花瓣,上帝在深情地打扮一個初婚的新娘!
它翻山越嶺,一直跑到了遠離村莊的牛角寨。憑它的能力,它還可以跑下去,但它沒必要跑了。它的後面只跟了一條狗,也就是說,篩選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它得聽從這唯一的種子對自己的安排,不管它是誰,不管它長得漂亮還是醜陋!它沒有轉過頭看,因為在儀式即將開始的時候,它有了一種告別的哀傷。但它暗自希望後面的勝利者是老貴,那個高傲的傢伙雖然並不討它喜歡,可在這樣的時刻,高傲是一種力量,一種可以讓它把自己心安理得地交付出去的信心。它面向古寨的南方——從這個方向,可以看到山下項鍊一般細小的清溪河以及河對面起伏的群山。後面的傢伙走到它前面來了,它正是老貴!老貴的眼神裡,有一種對情人的讚許,這意思彷彿是表明,除了我,別的狗都配不上你!這樣的意思把它們即將進行的事情變成了韻味無窮的挑戰……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刻啊。
老黃的前兩次愛情,都為老貴開花結果,第三次老貴就不行了,它敗給了村裡另一條名叫老妖的黑狗。老妖也不是主人給它的名字,也只是狗們這樣稱呼它,聽聽這稱呼就知道它總是怪相百出的,是很富有幽默感的。平時,老貴看不起它的幽默,因而也就看不起身體瘦長的老妖,老貴哪裡會想到自己會敗給老妖呢?那天,老妖和老貴一同出發追逐老黃,老貴和老黃都以為老妖只是為了釋放體內的壓迫感,誰知它四條腿翻飛得既輕快又具有侵略性。把很多道田壟和山坡甩在後面,老黃終於不行了,前面有個一米多高的土坎,要是沒有這麼長距離的奔襲,老黃一躍就過去了,可現在它沒有那份力氣了,因此停了下來。它剛一停,屁股後面就響起狂暴的撕咬聲。一黑一灰兩條狗,一壯一瘦的兩條狗,在地上翻滾著雲浪,把好大一片胡豆苗弄得汁水四溢。老黃走到一邊去,袖手旁觀。它只能如此。不管它中意誰,不中意誰,它的靈與肉都只能屬於勝利者。這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它也不能去勸架,它勸架就等於是往火堆上潑油。最後,老貴敗給了老妖,老妖把老貴淡綠色的嘴皮撕下來了,還弄瘸了它的一條前腿。老貴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