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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餓的,施嫿站在一邊,看著那老婦人枯槁的面孔,大張著的眼,無聲無息,不只是施嫿,便是旁邊的幾個青年漢子,都覺得瘮得慌。
飢餓就像是一個持著刀的惡鬼,如影隨形地跟在他們身後,只待時機一到,便悄悄割下一人的頭顱,將他帶走。
下一個,躺在這裡的會是誰?
最後在村長的安排下,幾個青壯漢子去不遠處刨了個坑,把那老婦人抬去埋了,施嫿在一旁漠然地看著,腦子裡漫無邊際地想,死在前頭倒還好,有坑可埋,到了後頭,坑都挖不動了,就只能曝屍荒野了。
大人們看著那兩個小娃兒,瘦骨伶仃的,幾乎可以想見他們日後的命運,不由透露出幾分憐憫來,又或是想起了他們自己。
小孩子最是敏感,彷彿是有所察覺,哭得愈發厲害,嗓子都嚎啞了,村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將那兩個小孩領了回去,他家裡也不算富裕,還有一家子人要養活,但是總不能真看著兩個孩子餓死。
這一夜的氣氛分外沉重,不遠處爆發了一陣爭吵,叱罵聲傳開去,在寂靜的夜裡令人心驚肉跳,但是大多數人,都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沒力氣去管,那些平日裡愛打探訊息的婦人們,也都沒有興趣了。
爭吵變成了爭執,又變成了爭鬥,打得熱熱鬧鬧,和著孩子的哭嚎聲,婦人的哭喊聲,男人們的叫罵聲,混在一處,彷彿在廝殺一般,施嫿聽出了其中有她二叔那一家子的聲音,但是她沒有動,就窩在火堆旁,偶爾拾起一根柴棍兒往裡頭扔,聲音到了後半夜才平息下去。
許是因為下午的事情,施嫿睡不著,周圍打鼾的聲音此起彼伏,令人腦門上青筋直跳,她最後站了起來,趁著月光,往山林的方向走去,好歹那裡安靜些。
施嫿與那些鄉親們都不同,她曾經經歷過一次逃荒,她幾乎能夠想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於她而言,無疑是一種煎熬,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沒有重新活過,就像他們一樣。
熬一熬,總能熬過去,但是一旦知道了那一段期間有多麼難熬,這痛苦就愈發明晰而刻骨。
施嫿往林子裡走了幾步,銀色的月光灑落下來,勾勒出一大片陰影,由於太長時間沒有下雨的緣故,地上滿是落葉,踩上去會發出焦脆的聲音,乾燥無比,只需一點火星,這裡就霎時間會化作一片火海。
兩旁的樹葉都蔫頭耷腦的,用指尖折一折,都會迸裂開來,正在這時,施嫿聽見了一點輕微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傳來,那是另一陣腳步聲。
施嫿猛地停下,心道不好,這麼些日子以來,儘管她再三掩飾了自己竹筒裡的秘密,但是時間一長,有心人還是能夠發現的,她一直刻意跟在村長身旁,就是為了防著這種人,冷不丁地下黑手。
但是經過今天的這事情,她心緒煩亂,沒想到還是被人鑽了空子,施嫿心中暗暗後悔,不該獨自跑出來的。
只是現在想也晚了,下山只有一條路,而那人就堵在那條路上,施嫿別無他法,只能拔腿往山上奔去,竹筒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脊背上,生痛無比。
身後那人顯然也發現自己暴露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步跟了上來,施嫿張口喊了一嗓子,在山林間遠遠傳開去,她試圖以這種方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此時正是深夜,經過半個多月的磋磨,大夥兒的睡眠已經比從前好了不少,便是有人在耳邊大聲爭吵,也能不動如山地繼續酣睡,更別說施嫿這種隔遠了的呼聲了。
施嫿人小,步子也小,幾步就被那人用力按倒在地,一隻粗糙的手捂了上來,不讓她發出聲音。
施嫿差點一口氣沒呼過來,那人粗糙的手心刮過她的臉頰,生痛無比,她往後面拼命仰頭,一口惡狠狠地咬上了那隻手。
那人痛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