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鬢髮廝磨升發出的那種朦朧甜蜜的情感在心底發酵,鼓盪著一腔少女情懷。她特意等候在何大福討飯歸來的路上,要把最後的一點心事做個了斷。即將嫁作人婦的少女,驟然間成熟了、長大了。那幾粒珍貴的糖果,明白無誤地刻寫著友誼之外的一點情愫。要知道,在那個餓殍遍地的大災之年,就算是大富人家也是不肯把這樣珍貴的糖果輕易送人的!少年男女的互相愛悅,不是一個階級、一個時代的特徵,也不會因為物質的豐富抑或匱乏而泯滅。無論是昇平日月還是災荒之年,都無法阻攔少年男女對生命本源慾念的渴求!
直到今天,何大福每每念及當年討飯路上的那幾粒糖果,都禁不住思緒萬千熱淚盈眶。那幾粒糖果,焉知不是挽救他物質生命的化外方物,又焉知不是支撐他頑強活下去的精神食糧!
二十多年後,何大福與周緒英又相見在安徽和州老家。在周緒英家的相框裡,他看到一張照片:周緒英精神抖擻地站在一棵桃樹下面,婷婷玉立,楚楚動人,她的兩眼深情地望著正面——不知是在望著誰呢?是望著她的救命夫君孫賢木?或者是望著小時候他們那班小伴侶?何大福一直沒問,她也一直沒說。
如期而至無法釋然的少年情懷,依然要隨生活的步伐前行。
大年初一,何大福不再出去要飯,他開始動腦筋,千方百計去“謀生”。他在人家秋天扒過的胡蘿蔔地裡重新過濾一遍,找些“殘渣餘羹”吃;在蠶豆地裡“刨根問底”、“順藤摸瓜”找些未爛的蠶豆吃,在田埂邊、池塘邊挖冬眠的“青蛙”吃……
有一次,何大福乘著月光到生產隊蠶豆地裡扒開雪、刨去土,偷挖秋季點下去的蠶豆窩裡的蠶豆。見不遠處來了幾個人,以為是來抓他的,急忙跑到附近的一塊丘陵山坡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誰知過了一會兒,那幾個人走了,原來他們也是來偷蠶豆的!剛起身,何大福被絆倒了,低頭一看,是幾個硬僵僵的死屍躺在那兒!……那時候,死的人太多,無法掩埋,只得往丘陵山崗上亂扔。
有人說,一個人小時候吃過苦,長大了才能成才!萬慶彪說,何大福就是這種人!從那時候起,萬慶彪特別記住了這個人!
名“左”實“右”:“政治考驗”過關
在金東化工廠,透過“###”的“戰鬥洗禮”,何大福經受住了“嚴峻的政治考驗”,使他在政治上開始成熟。
“###”爆發時,何大福正好二十歲,因為“根正苗紅”,成為當然的“造反派”。金東化工廠是全縣最大的工業企業,根據“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的“最高指示”,成了全縣“###”的“紅色革命根據地”。那些日子,工廠經常停工鬧革命。###、寫大字報,鬧得不亦樂乎。化工廠800餘名職工,一下子分成兩派,科長以上的十幾名幹部,全部都有了“問題”。1966年9月3日,當時的黨委成員、人事科長成洪由於平時“出人頭地”太犯嫌,“造反派”們製作了一個大大的高帽子,給他戴在頭上,胸前還掛了一塊牌子,寫著“堅決打倒反革命分子成洪”,用紅叉一畫,走在最前頭。跟在後面幾個戴小高帽子的是廠裡原來的積極分子。幾百人跟在後面不斷呼號,直奔縣委,要求縣委書記鄒平表態,堅決撤成洪的職。從此,化工廠造反派打響了全縣造反的第一炮,這個根據地紅極一時,在當地折騰了好多年。
在那個年代,金東化工廠“一把手”萬慶彪真是受足了苦。他身高近米,氣度非凡,1964年何大福剛進化工廠當工人時,萬慶彪到車間視察,威風凜凜、一身正氣,像個大將軍。不料“###”一來,他一下子成了走資派,後來還成了“死不改悔”。被髮配到全廠最苦的造氣車間拖板車、運煤。那時他已四十多歲,每天拖幾十板車的煤,確實夠受的。這個工種,企業都是在外面請苦工乾的,現在輪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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