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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是不大瞧得起我們了。但在唐貞觀年間,“海內昇平,路不拾遺,外戶不閉,商旅野宿”,曾是個極文明的社會,而歐洲的日耳曼、條頓、高盧諸民族,按辜鴻銘先生語,還在“|穴居野處,茹毛飲血”呢!
辜老爺子的中華文明至尊思想,稍嫌偏激,但中世紀的歐洲,確實也是落後過的。貴婦人內急了,在路上蹲下來,靠裙子掩護,旁若無人地隨地便溺,也是街市的一道風景。甚至到了十六世紀,那位啟蒙者盧梭,並不把掏出他那發育不全的性器官當眾小解,看作是多麼不雅的舉動。研究者甚至認為,巴黎香水業所以如此發達,很大程度是由於他們的先人不常洗澡有關。
當君士坦丁堡透過絲綢之路的交流,建起城市公共浴室系統時;當拜占庭帝國後宮裸浴的旖旎風光遐邇聞名時;當蘇丹王爺們沉浸在這種東方式沐浴的快樂中時,很顯然,不過是學我們李隆基和楊太真,在臨潼泡溫泉桑拿,剝冰鎮荔枝,西亞版的“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罷了。而彼時彼刻的歐羅巴,男人穿著樹皮鞋,女人還鎖著貞操帶,剛走出野蠻時期。
這種人類發展過程的“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的不平衡,正是歷史的常態,焉知在下個世紀,下下個世紀,會不會輪到我們去笑話現在笑話我們的人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事還真的很難說呢!
胡椒八百石(3)
漢唐兩朝,大概是中國最具開放精神的朝代,那勢頭,當不弱於二十世紀最後二十年中國的開放力度。如果中國一直保持著漢唐盛世,面對世界的大開放的格局,延續至今,那麼,其發達昌盛的程度,簡直無法想象。中世紀,羅馬十字軍東征,如入無人之境,何其猖狂,何其得意,但是,有勇氣向東方搖晃一下威脅的指頭嗎?我想,即使借給他們膽子,也不敢的。
可惜,由於一部分中國人喜歡自相殘殺的毛病;熱衷於折騰,越窮越折騰的毛病;過不上幾天好日子,七八年就要鬧一次的毛病;誰也不能好,誰好就掐誰的窩裡斗的毛病;要活一塊活,要死一塊兒完蛋的毛病……這許許多多的劣根性,發作起來,使得歷朝歷代的太平歲月,即使是輝煌盛世,也維持不了一百年,就走向了自己的反面。
正如舞臺一樣,臺上的演員荒腔走板,不好好扮演他的角色,臺下的觀眾忍不住了,他們便要粉墨登場,於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些推動歷史前進的農民革命軍,好一個殺字了得,結果,天下大亂。一個黃巾,結束了漢帝國,一個黃巢,結束了唐帝國。而且,黃巢之惡,後來居上,甚於黃巾,在中國歷史上,凡標之為“末”的王朝,都有可恥的人吃人記錄,但唐末,稱得上是空前絕後,最為恐怖慘絕的。
唐僖宗中和三年(883):“黃巢(第三次)退出長安,在陳州被阻。”“巢益怒,營於州北,立宮室百司,為持久之計,時民間無積聚,賊掠人為糧,生投於碓皚,併骨食之,號給糧之處曰:‘舂磨寨’。”
中和四年(884):“時黃巢雖平,秦宗權復熾,命將出兵,寇掠鄰道……所至屠翦焚蕩,殆無孑遺,其殘暴又甚於巢。軍行未始備糧,車載鹽屍以從。北至衛滑,西用關輔,東盡青齊,南出江淮,州鎮存者,僅保一城,目千里,無復煙火。”
因此,湯因比先生如果挑選公元九世紀的唐朝,那他可就要倒大楣了。誰也不能保證那些農民革命軍的兄弟們,會不會將這個來自不列顛的胡人,扔進大鍋裡煮了吃。那時的中國,烽火千里,路絕人煙,屍骨無存,一片焦土,人類文明倒退到原始部落時代,成了十惡不赦的食人生番,絲綢之路怎麼不湮沒在沙漠裡,連遺蹟都難尋難覓呢?
絲綢之路一斷,開放局面終結,唐以後的五代,五代以後的兩宋,只有半壁江山,維持一個偏安局面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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