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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定州公署門前,狄青看到的,是橫亙在他與北宋文人們之間的一道永不可逾越的鴻溝,一次不得不作出的決裂。
狄青是永不低頭的人,或許從定州公署門前開始,他就打定了主意,一輩子都會在臉上留住刺字,讓人們知道,他曾經就是一個兵,一個低賤的配軍。
他的刺字是為焦用們留的。
後來狄青官拜樞密使,趙禎出於好心,讓當時的副樞密使王堯臣給他送了瓶能洗去刺字的藥水。
狄青,你洗掉吧!洗掉刺字,平時再多附庸些風雅,多結交些才子,最好認個有點名氣的祖宗,你狄家在唐朝不是出了個大名人狄仁傑,認他當祖宗你也不虧,時間一長,或許文人們就會漸漸忘掉你曾經的身份。
狄青說不,我就是要留這個刺字,告訴人們,一個配軍也能透過他的努力坐到樞密使的位置,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東華門,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
王堯臣有些尷尬。他和狄青說來頗有淵源,當年狄青在東京拱聖營當一名小兵的時候,王堯臣是那屆東華門下的最後勝利者——狀元郎,當日狀元郎全城巡遊萬民瞻仰,狄青和幾個同伴也在人群中,同伴們感嘆都是人咋差距這麼大!年輕的狄青不以為然,說他日誰的成就高還不一定呢?
很多年以後,當年的狀元郎作了昔日賊配軍的副手。即使王堯臣不覺得丟臉,帝國的文人們也看不下去。
反擊,必須反擊,為了東華門前的榮光,為了帝國文人們的利益,他們必須整體出擊。
於是,狄樞密使家就老是出事,先是被水衝,不得不遷家相國寺,後來在相國寺又有人看到狄樞密使竟然穿黃袍玩,於是韓琦老先生見人就問,嘿,你昨天看見“赤樞”(文人們送給狄青的外號)穿黃袍玩沒?又有人說看見了狄大人家的狗長出了兩隻角,什麼奇談怪論都來了。
而魯達守護的這片廢園,當年正是狄樞密使家的後園,一場“火”燒掉了帝國最優秀的武將的未來。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狄青家夜祭祖先,燒紙錢,事先忘記到消防部門(廂吏)那裡備案,結果不小心著火,火勢不大,等消防人員趕到時已經撲滅了。
一個很小的治安事故,卻在帝國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第二天,全東京都傳開了,狄樞密使家夜現怪光,經過文人們的整理加工,故事更加精彩,自然在市井小巷大肆流傳開來。
有文化就是不同,文人們最後不忘提醒看官,當初朱全忠(朱溫)篡唐前,家中也有這樣的現象,讓看官們加以類比。
故事傳到了趙禎的耳朵,皇帝對這種新聞不是十分感興趣,一來大病初癒,二來我們都知道那兩年趙禎感興趣的東西是什麼,而狄青他還是信得過的。
陰的不行,文人們只有在朝堂上光明正大地把事情攤開來說個明白。
誰當領頭羊,當然非歐陽修莫屬。
歐陽修在嘉祐年間以翰林學士的身份主持當時的進士考試,是整個科考選秀的執行主席,在他的主持下,期間湧現了眾多文化名人,歐陽修也成為了當時文化界的泰斗級人物,說話的分量當然很重。
當然,讓歐陽修當領頭羊,也因為他有成功參倒樞密院武將的經驗。
王德用是真宗朝大將王超之子,十七歲就隨父出征,與李繼遷打得不可開交,屢立戰功,趙禎親政後不久,就升任其為知樞密院事,在樞密院一把手的位置上幹了幾年。
王德用在樞密院的位置上乾得很好,不但將軍隊管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針對帝國軍制的一些弊病,也敢於提出自己的看法,例如針對太宗傳承下來的陣圖,他就認為應該廢除。
幹得好沒有用,帝國的文人根本不拿他的工作說事,而是拿他的長相說事。老王軍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