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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心中煩亂。儘管俺有了爹之後感到她不親了,但在沒有爹之前她還是很親的。她大白天都讓俺吃過她的奶呢。一想到她的奶俺的小雞雞就叫喚了起來,咪嗚咪嗚,俺想起了她說:滾,滾到你爹那裡去吧,死在你爹的屋子裡吧!俺不去,她就用腳踢俺……想起了老婆的好處俺的眼睛裡辣乎乎的,鼻子也酸溜溜的,咪嗚咪嗚,俺感到眼淚就要流出來了。俺跑下昇天臺,想往俺的老婆那邊去,去摸摸她的奶,去嗅嗅她的味。口袋裡還有一塊爹買給俺的麥芽糖,沒捨得吃完,就送給你吃了吧。但是俺的手腕子被一隻滾燙的小手抓住了。不用看俺就知道這是爹的手。爹拉著俺朝執刑的殺豬床子走去。還有一個人犯在那裡等著呢,還有一根煮得香噴噴油汪汪的檀木橛子在那裡等著呢。爹不用開口就透過他的手把他想對俺說的話傳達給了俺。爹的聲音在俺的耳朵裡轟轟地迴響著:兒子,你是個幹大事的,不要胡思亂想。不要因為一個女人把國家和朝廷的活兒扔在一旁,這是不允許的,這是要殺頭的。爹曾經多次告訴過你,幹咱們這一行的,一旦用白公雞的鮮血塗抹了手臉之後,咱就不是人啦,人間的苦痛就與咱無關了。咱家就是皇上的工具,咱家就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法律。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還能去給你老婆送一塊麥芽糖?即便爹允許你去送麥芽糖給你的媳婦吃,袁世凱大人和克羅德也不會答應。你抬頭看看你岳父曾經在上邊演過大戲的臺上,現在端坐著的那些大人們的模樣,哪一個不是兇如虎狼?
俺朝戲臺上望去,果然看到袁世凱和克羅德臉色靛青,眼睛放she著綠光,好似針尖和麥芒,齊打夥的she在了俺的身上。俺慌忙低了頭,跟著爹回到床子前。俺心裡唸叨著:老婆,別哭了,反正你這個爹也不是一個好爹,你說過,他讓一頭毛驢把你的頭咬破了。這樣的爹被檀木撅子釘了也就是釘了。如果是俺爹這樣的好爹,被檀木橛子釘了,哭一哭還是應當的。孫丙這樣的爹就別為他哭了。你覺得他被橛子釘得很痛,其實未必呢,其實他很光榮呢,他剛才還和俺的爹互相道喜呢,咪嗚咪嗚。
錢丁還站在那裡,眼睛似乎看著面前的景物,但俺知道他什麼也看不見。這個監刑官,雞巴擺設,啥用也不管,指望著他下令,還不如俺們爺們兒自己行動。既然囚車拉來了兩個孫丙,那就是讓俺爺們兒給這兩個孫丙都上檀香刑。俺們已經把真的孫丙成功地送到了昇天臺上,從爹的臉色上俺知道這活兒中間出過一點點差錯,但基本上還比較成功。第一個馬到成功,第二個一路順風。兩個衙役從昇天臺上把孫丙騰出來了的松木板子抬下來,放在了殺豬床子上。俺爹悠閒地對看守著假孫丙的衙役說:
開鎖。
衙役們把沉重的鐵鏈從假孫丙的身上解下來。俺看到卸去了沉重鐵鏈的假孫丙沒有像真孫丙那樣把身體挺起來,反而像一支烤軟了的蠟燭一樣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出溜。他的臉色灰白,嘴唇更白,像破爛的窗戶紙;眼睛翻白,像一對正在甩子兒的小白蛾。兩個衙役把他拖到殺豬床子前,一鬆手,他就像一攤泥巴一樣萎在了地上。
俺的爹吩咐衙役,把假孫丙抬到了擱在了殺豬床子上的松木板上。他趴在板上,渾身抽搐。爹示意俺用繩子捆住他。俺熟練地把他捆在了板子上。不等爹的吩咐,俺就把那把剔骨頭的小刀子抓在手裡,將他屁股上的褲子扯成了一個篷,然後輕輕一旋‐‐哎呀不得了呀‐‐一股臭氣從這個混蛋的褲襠裡躥出來‐‐這傢伙已經拉在褲襠裡了。
爹皺著眉頭,將那根檀木橛子插在了假孫丙的尾骨下方。俺提起油槌,往前湊了一步,沒及舉槌,就感到一股更加惡毒的臭氣撲面而來。俺扔下油槌,捂住鼻子就跑,好像被黃鼠狼子的臭氣打昏了的狗。爹在俺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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