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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當然同樣會取得成功,但絕沒有這麼寫意。母親是嚴肅的,母親身上肩負的責任使它由愛情場上的浪漫精靈變成了一個實用主義者——帶著小黃背叛主人的那段時間裡,只要一發現目標,老黃連眨眼的工夫也不願耽擱。
日復一日,小黃熟悉了這面大山中的一角。但它遵守一個規矩:以前母親帶它捕食的範圍,也就是它現在堅守的範圍。它並非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是母親的嚴肅鎮住了它,它相信母親的經驗,同時也讓它懂得,這世上有一些原則是需要尊重的。由於此,小黃沒有遭遇過野豬,它只遠遠地看到過野豬的身影,那嘴筒超過半尺長的醜陋生物,正在一個天然石臼上磨牙。野豬磨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證明它們剛剛咬過鬆樹。野豬總是跟松樹有緣分,身上癢了,就把自己肥胖的身軀在松樹幹上蹭,借松樹的老皮去掉它們壞死的皮屑;小一些的靈巧動物遭到野豬的追擊,也總是往粗大的松樹上爬,野豬要吃到獵物,就必須咬斷松樹,而松樹多油,咬一陣,牙齒就被松油黏住了,連嘴巴也難以張開了,於是它們就找有水的地方磨牙,趁這當口,被追擊者可以從容逃走。小黃可不敢做這種危險的實驗,因為它跟野豬一樣,不會爬樹,它看到野豬就縮頭夾尾地避開了。小黃也沒碰到過狼(它只在月明之夜聽到過狼的嗥叫,那嗥叫聲蒼涼、莊重而虔誠),這裡地勢相對平緩,而生活在山上的狼,必須在險峻之地才能找到它們理想的獵物,比如麂子。麂子的攀登能力堪稱一絕,就連睡覺,也在鳥也不敢歇腳的巖壁縫中,狼們就守在那樣的巖垛之下,趁麂子下來找草時合力圍剿。小黃在母親為它劃定的區域裡活動,但已足夠讓它吃得又肥又胖,迅速成長:旱杉發出了豆綠色的新芽,各類昆蟲在溼潤的土層之下安居樂業,不太勤奮的鳥也在旱杉林裡做窩,還有那麼多野兔和拱豬呢!小黃不喜歡野兔,那些傢伙一見它的影子,就像聽到雷陣,耳朵一豎就消失在漫漫綠草之中;它最喜歡拱豬,拱豬見了它往往嚇得四蹄打顫,首先想的不是逃跑,而是吱吱尖叫,柔軟的、圓圓的耳朵蒲扇一樣搖。遇到這樣的笨東西,小黃根本就不用費力氣,只是將軍一樣走到它身邊,咬住它的脖子了事。當然,還有蛇。蛇在潮溼的旱杉林裡無處不在,但吞食那條花狗的蛇已經不存在了——只要不是極度的飢餓,蛇與狗會相安無事。
小黃成了這片旱杉林裡的霸主。這感覺真是好極了。這種良好的感覺使它漸漸忘記了母親。
它成了一條自由自在的野狗,雖然身體肥胖,卻迅捷如風。它母親對它體質和生存能力的擔憂,簡直成了多餘。
歲月的概念在狗那裡是沒有意義的,小黃和所有動物一樣,用胃去感受季節的變換,在春天吃到的食物,夏天可能就消失了,夏天吃到的食物,秋天同樣可能消失。小黃的胃必須適應這種消失和生長,並在反覆適應的過程中,領悟它起碼應該領悟的東西。然而這種領悟是極其有限的,因為它沒有知識,也缺乏經驗,它的生命是從今年開始的,因此它心裡沒有往事,也就無法由往事推及未來。恐怕正是這種虛無,使小黃在一個初秋的黃昏突然感到了孤單。
那是一個美得出奇的黃昏,對面的山頭,銜去了半邊太陽,剩下的半邊,像暴露於草叢間的李古陽蛋;李古陽是老君山上一種悲情鳥,據說這種鳥只有雌性而沒有雄性,它們享受不到愛情的歡樂,只靠太陽播種,因此它們生下的蛋都是紅色的。但小黃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大的蛋,它分明感覺那枚蛋正在下沉,迫不及待地想吃掉它。它站在土丘頂上,縱身向前一躍,當透黃的影子落地之後,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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