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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武見我沒說話,急吼吼地又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麼?你不認識孫朝陽?”
我回過神來,衝林武啞然一笑:“認識,不過沒什麼交情,他怎麼了?”
“他在找咱們的麻煩呢,”林武接著說,“在咱們東邊三區公交線路上跑的小公共全受他的控制,也就是說,他在吃這些人的保護費。老四一開始去找過他,想讓他幫忙弄個營運,'抽頭'該給他多少就給他多少。可他對老四說,你最好別插手我這一塊兒,我沒工夫陪你玩兒。我倆直接急眼了,就偷著拉點兒私活兒,其實那時候孫朝陽也知道這事兒,還派人砸過我們的車,老四找了梁超,費了好多勁才把這事兒壓下了。有一次喝酒的時候,孫朝陽還開玩笑說,四膘子也是後起之秀,有飯大家吃,只要別騎在我的頭上拉屎,大家會相安無事的。你想想,咱四哥是個寄人籬下的主兒?沒理他,這不就來事兒了?”
“四哥,”我拉了正在沉思的胡四一把,“我覺得你還是透過車管所,正式辦個營運好。”
“辦個屁,姓孫的跟我來這套我還不辦了呢,我要把他砸跑了,取而代之。”
“呵呵,”我無奈地笑了,“四哥,孫朝陽可不是黃鬍子啊。”
“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胡四?”胡四的眉毛豎了起來,“誰大誰小扔碗裡滾滾再說。”
我沉默了,心裡很亂,眼前老是浮現著孫朝陽站在海風裡的鏡頭。海風將他的風衣吹得嘩嘩響,他面色冷峻,猶如一尊矗立在冰冷月光下的青銅雕塑。我該怎麼辦?幫胡四把他砸下去?我有這個能耐嗎?萬一失手了,我剛剛創下的這點兒基業豈不是要毀於一旦?我甚至聯想到我被人在街頭追殺,忽忽的冷風從耳邊掠過,我如喪家犬一般穿行在狹窄骯髒的衚衕裡……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黃鬍子,當初黃鬍子是否也跟我現在的心情一樣呢?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沒頭蒼蠅一般失去了主張。怎麼辦,硬著頭皮幫胡四一次?我猶豫著,心像煮了一鍋熱水,咕嚕咕嚕翻騰……看著胡四的眼睛,我的腦海裡走馬燈似的穿過一些破碎的影像,胡四勾著身子坐在一個比他還瘦的馬紮上沙沙地幫我寫著申訴;胡四推著滿是汙垢的飯車,衝在滂沱大雨裡衝我喊,兄弟,申訴寫好了;胡四坐在接見室昏暗的房間裡,呆呆地看著我,兄弟,好好幹,早點兒出去;胡四刷刷地掰著閻坤給我的那沓鈔票,堅定地說,你別管了,看我的。我的心像打氣的輪胎一樣慢慢膨脹,猛地站起來,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芳子在外面唱歌:“彎彎的小河,青青的山岡,靜靜的小村莊……”
三天後的一個早晨,我坐在了孫朝陽的對面。這是一家在當時來說最豪華的酒店,我跟胡四和林武來到這裡的時候,樓下的餐廳里正在吃早飯,熙熙攘攘很是熱鬧。我的槍用一隻護腕別在腳腕子上,這讓我上樓的時候看上去像個練摔跤的,那隻腳老是往裡扣。在樓下,胡四給孫朝陽打了個電話,孫朝陽在那頭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不用催了,我馬上就到,相信咱們會談出一個結果來的。胡四笑得很輕柔,像個剛結婚的小媳婦,朝陽哥,我相信你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放下電話,胡四讓林武把帶來的夥計全部散開,混雜在吃飯的人群裡,然後衝我一笑:“蝴蝶,看你的了。我估計,一般他不會發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別掏槍,甚至萬一他的人動了手,你也先彆著急,看我的臉色行事。”我笑著點了點頭:“呵呵,我還真成你的打手了,別囑咐了,我有數。”
坐在金碧輝煌的單間裡,我問胡四:“你確定孫朝陽知道我也來這裡嗎?”
胡四說:“就是因為他知道你來這裡他才來的,他知道他躲不過去,你找他是早晚的事兒。”
林武好像是在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緊張:“他這也是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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