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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2
今天是計九他們到臨水的第六天。
他抽了口煙, 白色煙霧背後的臉孔有些模糊。視野中, 林蔭道兩旁都是樹,秋天了,葉子泛黃, 風一吹就落下來幾片,久而久之在地上積起來, 看上去,平白就多了點兒傷春悲秋的調調。
計九無聲笑了下, 因為“傷春悲秋”這個詞兒。
人果然都是入鄉隨俗的, 尤其是他們這種人,命賤,適應能力強。在這座婉約的南方小城裡, 大喇喇的糙老爺們兒也能矯情上三分。
開車的龍子看了他一眼, 狐疑:“九哥你笑啥?”
計九隨手把菸灰點在車窗外,語氣很淡, “沒什麼。”
龍子沒再多問。
卡車從林蔭道上駛了出去, 拐了個彎兒上了大路。馬路中央躺了塊兒磚,車輪碾過去,“哐哐”幾聲,劇烈顛簸。
龍子沒留神兒,牙齒磕在舌頭上, 疼得齜牙咧嘴,“哎喲!”降下車窗,氣急敗壞地探出個頭, 罵道,“誰他媽這麼缺德!我操!”
老司機的通病,一不順心就罵街。
計九瞥他一眼,還是懶洋洋的:“出門在外,注意點兒素質。”剛好煙抽完了,隨手扔出窗外,擰開撕了包裝的礦泉水灌進去一口。
龍子的舌頭磕破了,嘴裡漫開血腥味兒。他舔了舔嘴皮,邊打方向盤邊暗罵:“一點兒都他媽不防震,破車。”
大半瓶礦泉水一股腦地下了肚,計九把空瓶子甩到邊兒上,水珠順著凸起的喉結骨往下滑,沒入裡頭的黑色背心。他隨口問:“車誰的?”
龍子道,“禿子問朋友借的。他有個哥們兒在c城做酒生意,將好空出一輛運貨的車,借給咱們開兩天。”
計九看了眼整個車的內部,最老式的構造,兩個座椅都漏了芯兒,破破爛爛。隨手在窗戶和車身接嵌的地方摸了把,沾了一手灰和泥。
他不以為意,往手指上吹了口氣,淡道,“禿子還有做生意的哥們兒?”
龍子說,“都是咱們這行的,三年前上岸,洗白賣酒了。”
聽了這話,計九漆黑的眸瞬間沉下幾分,後腦勺靠著椅背,不知在想些什麼。未幾,語氣散漫:“生意好麼?”
龍子覺得稀奇。他們跟了計九幾年,知道他平時話少,跟他們閒聊的次數幾近於無。今天有這興致,難得。
龍子於是回答:“聽禿子說,還成。”
計九視線看向窗外,臉色很淡,“如果有一天,不幹這行了,你打算做點兒什麼。”
龍子愣了下,半天才咧開嘴一笑,五大三粗的爺們兒,表情竟然有那麼點兒靦腆。他答,“九哥,我還真沒想過上岸之後幹什麼。可能回東北的老家吧,娶個媳婦兒,讓我媽抱個孫子。”
計九挑眉,“有物件?”
龍子搖頭,說,“沒有,我一干這個的,哪個姑娘看得上。再慢慢兒找吧,實在不行,到時候買一個。”
“都上岸了還他媽拐賣人口,找死呢?”
“……沒,”龍子“嘿嘿”地乾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說著連忙轉移話題,問:“九哥,那你呢?洗了之後幹啥?”
計九沒吭聲,摸了摸嘴唇,煙癮又犯了。他又摸出一根菸,叼嘴裡點燃,接著才慢悠悠道,“找老婆唄。”
龍子轉頭看他,湊近點兒,“那你有沒有物件?”
計九搖頭,嗤笑:“你也不說了麼,哪個姑娘看得上我們這行的。”
龍子道,“九哥,您是魏老大身邊兒的,手底下那麼多人,怎麼也算一大哥。這你和我們能一樣麼?”
計九吐出口菸圈,夾著煙的左手指指自己,再指指龍子,沒什麼語氣,“嗯,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