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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好,她是災星降世,掃把星託生的討債鬼。金井灘兩個村的人無不嫌懼,夏家宗族的長輩已經不止一次要求她這個災星快快離開金井灘!去年底爺爺過世了,也再沒人替她擋住那些憤怒的聲音。所以她要去奔自己的前程了!
聽說她出生的那天下了紅雨,整個金井灘像是讓老天爺個兜頭澆下一頭狗血,到處都是猙獰的血汙。連雨的味道,似乎都帶了鮮血的腥甜。而她出生的時候也正是她娘死亡的時候。像天上的紅雨一樣,娘流盡了身體裡的鮮血。她生而克母,繼而克父,爹爹如今拄著拐行動不便。以往他壯的像頭牛,一個人開出好幾畝荒。她四歲的時候,爹爹往鎮上去的時候遇了胡狼,險些喪了命。她不但克母克父,連帶她的異母弟弟也一併克了。如今弟弟後腰上有塊大疤,就是因為她而得的。她揹著弟弟出門,結果跌跤把弟弟摔到火爐邊,後腰燙爛了一大片!
總之是誰跟她在一起都不會有好事,村裡沒人願意跟她玩,家人避她如鬼,除了爺爺之外。所以,離開這裡也好。她已經長大了,明年過了禮也算是成人了。她再留在家裡也沒什麼好果子,她自己是嫁不出去的,金井灘兩個村幾百戶人,便是窮死再討不起媳婦也不會要她這個掃把星。若她再賴在這裡,以後連弟弟也說不到媳婦了。她在這裡吃了十四年的飯已經賺到了!
便是爹爹不讓她走,她自己也不想再厚著臉皮留在這裡了。十四歲是個大人了。換一個新的地方也好,至少沒人再知道她是掃把星。所以她早晨便給爹和後孃磕了頭,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村子。她把腰帶扎的緊緊,肚子有些餓,但她捨不得動包裡的乾糧。她趕了一天的路,太陽從頭頂落到她的身後,大片的戈壁極為的壯闊,但荒無一人的空曠又讓她的心跳得失了頻律。儘管又累又餓,她也不想歇一刻。這裡胡狼出沒,鷲鳥成群。她不想剛出來奔前程就讓這些野獸拖到莫明的洞窟裡。
當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沉向地平線,七月的眼前終於不再是無盡的蒼茫空曠。她看到房舍的輪廓,雖然只是孤零零的一座,但高高的杆子上懸著幡,她曾跟著爺爺趕集過。這裡是往東井鎮的路上唯一的一家客棧!
破敗的夯土圍牆,三幢連在一起的夯土樓,有些地方都斑駁出裡面的樁,東側的樓都搖搖欲墜。若是趕集之時,這裡生意可好的很,院裡會停滿駱駝和牛馬。但此時因冬又是正月裡,院子裡都沒點燈,更沒夥計出來招呼。七月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去,土牆上還糊著紅紙,門口吊著幾個紅燈籠。鮮亮的紅一看就是過年才貼上的,與這破樓格外的不襯。她兩手都攏在袖子裡,低著頭拿肩膀拱開柵門,櫃檯比前年她來時更舊了。裂著大口子,像是隨時都要散架一樣。臺上放著酒罈子,一個夥計靠著櫃檯打盹。大廳裡空無一人,破桌椅黑乎乎的,但七月長鬆了一口氣,屋裡暖哄哄的,緩和了她崩緊的神經和凍僵的手。
夥計聽得門響,搭拉著眼瞄了瞄她。七月裝作一副很老到的樣子,大步到了櫃檯前,高櫃幾乎快及她的頭頂,她得踮著腳尖才勉強看到櫃面:“我住店!”她嗡聲嗡氣的,從袖袋裡摸出幾個銅板放上去。這些個銅板是她自己存的,爹給的那一兩她是打算到了鎮上再換的。
“二百。”夥計一身灰襖,袖子口蹭的都油黑油黑的。頭髮亂抓一把拿個小木棍彆著,三角眼一吊,越發顯得無精打彩。
二百?這數把七月嚇了一跳。前年她跟爺爺來過,明明是十五個錢一間房。那會子還是趕集的日子,往來的人很多,最旺的時候才十五個錢。這會大冬月裡,空店房都沒客人。怎麼著也不該貴過十個錢才對。
“二百!茶水飯食另算。要住就住,不住快滾!”夥計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櫃檯上的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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