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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弘曆大事鋪張地對於亞洲內陸的喇嘛教信仰予以贊助,而這對於大清帝國控制蒙古與西藏是至關重要的。為對喇嘛們示好,弘曆在這裡修建了西藏風格的宏偉寺廟。當我們的故事發生的時候,弘曆已開始建造那座以拉薩布達拉官為原型的龐大宮殿,以備兩年後中亞各國王公酋長來此慶祝他六十壽辰時的朝拜活動之需。這個大清帝國奇特的夏都,這個集滿族陽剛氣概、江南矯揉風格以及中亞外交活動為一體的合成物,距北京城只有四百里;兩天的時間,便足以讓一位信使將留守北京的軍機處的報告送達承德,再將皇帝的詔諭帶回北京。大清帝國的種種公務仍在不間斷地繼續進行。
源於南方的罪惡
這一年,正當朝廷的夏季活動將要開始之際,弘曆收到了幾份機密情報。關於他究竟是如何發現山東的情勢的,在7月25日的那份上諭(他就是在其中首次提到山東的案子的)模糊混沌的開頭中,被小心翼翼地掩蓋了起來。這一上諭,是由大學士傅恆、尹繼善和劉統勳起草,並下達給浙江、江蘇(包括地涵三省的兩江總督)及山東省的官員的。上諭中寫道:聞江浙一帶有傳言起建橋座,因而偷割發辨、衣襟等物,稽墊橋椿,以為厭勝之用者,流傳井廈山東地面,其言甚為荒誕,或系市井剪綹匪徒,藉端捏造,冀得逞其鼠竊伎倆,亦未可定。但此等造作訛言,最易煽惑民聽,理應留心查禁,以杜澆風。著傳諭各該督撫飭屬,密行體察,如果有此等情事,即行嚴孥重治其罪,否則將倡播之人查孥一二,嚴加懲治,以僦其餘。並須不動聲色,妥協查辦,不得任聽胥彼人等,從中藉端滋事,致暴閭閻。
這真是一個奇特的檔案。讀了它,我們對於皇帝陛下真正相信的是什麼仍然不甚了了。儘管他認為種種路途流言“甚為荒誕”,但他仍然相信,可能有人在惡意散佈這些流言。那麼,他是否相信真是有人在從事妖術活動呢?不管他可能相信些什麼,有一點是清楚的,亦即在他的腦子中佔首要地位的是恐慌這一因素。百姓是輕信的,最容易受到“煽惑”。因此,官員們不僅需要對流言的散佈者予以彈壓,更需要在這樣做時不使百姓受到驚嚇。這個檔案的最後一個奇特之處在於,它把普通百姓關於妖術的說法中有關“建橋座”與“割髮辮”的概念聯絡到了一起。不管弘曆在南方的訊息來源是誰,那人是聽說過德清石匠與肖山和尚的故事的同時,這也是大清帝國第一份將妖術與削髮問題聯絡起來的檔案。
資訊是一種權力與力量,但也與妄全有關。正如同弘曆有著從山東獲得資訊的途徑一樣,山東巡撫富尼漢看來也有著從朝廷獲得資訊的渠道。就在弘曆批准關於妖術案首份上諭的前一天,即7月24日,富尼漢發出了關於割髮辮的第一份奏摺。
這看來不大可能僅僅是出於巧合。更有可能的是,這份奏摺是一份爭取先機的報告。掩蓋資訊,是發生於皇帝與官僚之間的一個嚴重問題。要使地方上那些令人煩惱的妖術事件不為皇帝所知,就要冒皇帝會從流言的網路獲知這些事件發生的某種風險。一旦富尼漢獲知弘曆已經知道了這些事件,只有迅速作出報告才能使他免於欺君罔上的罪名。①結果,富尼漢奏摺中的故事越出了有人散佈“荒誕”流言的範圍:世間竟然真的有人在嘗試妖術。
發生在山東的案例
富尼漢一直在為執行皇上佈置的在自己轄區內確保安全的任務而奔忙。他在陰曆五月(陽曆6月中旬到7月中旬)聽說,省府濟南發生了“剪人辮髮,其人即昏迷之事”。他認為,這是一種“邪術”,應當迅速對之採取行動。於是,他立即下令要地方官秘密進行調查,並撒下了捕捉正犯的天羅地網。後來,富尼漢到山東南部城市兗州閱兵,又從他治下的兩個縣的地方官那裡得知,有姓蔡與姓靳的兩個乞丐因剪人髮辮而被逮捕。這兩個縣西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