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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地方?”媽媽牛問自己,“怎麼像來到了地獄?”
剛停車,白眼兒就像兔子一般,蹦跳著躥進升著爐火的屋子。其他的人,包括瘦司機在內,開啟了車廂門,又斜放了一塊鐵板,把媽媽牛們趕了下來,趕進了一個露天的牛棚。說是牛棚,其實也並不準確。
為什麼?如果真是牛棚,那麼,在冬天裡,它至少有牆圍、有屋頂,哪怕是泥巴牆、秸稈頂;裡面至少該有食料槽,地上鋪有秸稈或稻草。
可是,眼前的這個牛棚,除了地上堆積的一層結成了冰的稀牛糞,什麼都沒有。即便有食槽,又能怎麼樣呢?媽媽牛們的上下頜,還被鐵釘牢牢擰著,想張嘴也張不開。事實上,這裡根本就沒有食槽。
不少牛不是走進牛棚的,而是被人拖進牛棚的,它們不是斷了前腿,就是斷了後腿,有的前後四條腿都斷了。更有一些牛,雖然走進了牛棚,但每走一步,身體都會劇烈顫抖,因為它們的蹄子折斷脫落了,所以,它們不是用蹄子,而是用曾長著蹄子的、帶血的骨頭,一步步艱難走路的。
天越來越黑,風越來越冷,兩頭狼犬在叫了好長一段時間後,這會兒也喘著粗氣,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到爐火通紅的屋子裡去了,很快,從屋子裡傳來了粗野的划拳聲,也夾雜著吵鬧聲——
“哥倆好啊!”
“五魁手啊!”
“四季財啊!”
每次外出買牛回來,白眼兒他們都要斗酒。這天,因為弄丟了一頭牛,又差點兒凍死在河裡,白眼兒的情緒很惡劣,斗酒鬥得更野蠻。瘦司機老是輸酒,喝得早已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可白眼兒還非要他喝。
“你這個尿褲子的孬種!”白眼兒在罵,“不喝,就把你拉出去,宰了餵狗!”
“大哥,饒了我吧。”瘦司機的嗓門,早就尖得不像貓頭鷹,而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小耗子了,求饒聲就像“吱吱吱”地叫。
“喝—不—了?”白眼兒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惡狠狠的,每一個字吐出來時,都像悶響的爆竹聲,“我—喂—你!”
沒過多久,瘦司機出現在屋門口,兩頭腿不停地劃圈兒。
划著圈兒,划著圈兒,瘦司機的一隻腳跘在了門檻上,“撲通”一聲,他像裝了大半袋糧食的布口袋,歪歪扭扭摔出了屋門,“哇”地吐了出來。
酒臭撲面而來,媽媽牛很是噁心。
可是,讓媽媽牛感到噁心的東西,兩頭狼犬卻當成了美味佳餚。它們死命掙著鐵鏈,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瘦司機吐出來的東西。在爭舔穢物時,它們還兇狠地呲著可怕的牙,對彼此發出低沉的、極具威脅性的“嗚嗚”聲。
第一章 生死一線(5)
瘦司機剛摔出屋門不一會兒,又有一個人摔了出來。這一回,他結結實實地砸在了瘦司機身上,也把吃的東西全噴了出來。
兩頭狼犬又猛撲上去,爭搶地上的穢物吃。
然而,儘管凍了一天,餓了一天,渴了一天,又顛簸了一天,這時候的媽媽牛,卻什麼草都沒吃,什麼水都沒喝。
在血腥伴著酒臭的汙濁空氣中,媽媽牛無比疲憊地臥在了地上。準確地說,她不是臥在土地上,而是臥在了冰上,那就是由稀牛糞結成的冰。
接下來的一夜,媽媽牛不知道是怎麼捱過去的。一開始,她想看著月亮睡,可天上沒有月亮;後來,她想看著星星睡,可天上也沒有星星。
半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回到了家裡。
在家裡,鋼蛋和鐵蛋兄弟倆,爭著捧給她摻了麥麩的、鍘得細細的麥草吃,鐵蛋還提給她滿滿一桶泔水喝。就在她喝泔水時,小牛犢招福起勁兒頂著*吃奶。有一次,招福頂得實在太有勁兒,媽媽牛被香甜的泔水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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