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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哥們兒特可憐特悲催,所以想讓一讓?”藥不然老大不高興,感覺被侮辱了一樣,“告訴你,哥們兒吃的虧多了,這點虧還撐不死!”
鄭教授也是眉頭一皺:“小許,這是怎麼回事?”我指指地上那一堆碎石:“鄭老師,您是行家,您看看這些碎塊,是否有蹊蹺?”鄭教授蹲下去用手捏起兩塊,搓了搓手指,抬起頭驚訝道:“這是……茅巖?”
“沒錯。”我一臉沮喪。
佛頭的造假中,有一種極其少見的手法,叫做茅拓法。有一種石料叫茅石,質地偏軟,可塑性強,又容易沁色,特別適合復刻佛頭並且做舊,能把青苔紋和風化紋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極難分辨。
我拿起碎片道:“茅拓法唯一的破綻,在於石質。石質相對較硬的砂岩佛頭,摔在地上,是四分五裂;而用茅拓法雕成的贗品,摔到地上會碎成幾十塊邊緣呈鈍角的碎片。我若不是無意中看到那一道新裂隙的邊緣,也發覺不了這個問題。”
鄭教授聽完我的解說,呆了半天方才說道:“原來竟還有這樣的造假之法,當真是防不勝防。”我回答說:“民國之前,這手法幾無破綻。不過現在科技發達了,只消測量一下密度、分析一下石粉成分,自然就能查得出來。”
鄭教授嘆道:“那也得先懷疑是假的,才好去做實驗。這玩意做得如此精緻,哪裡會有人想到是假的。”我苦笑到:“可不是麼?這種佛頭騙的不是普通玩家,而是我這種半瓶醋晃盪的偽專家。一時疏忽,竟著了道。”
這個作偽的人,心思很深。他不光用了茅石為底質,而且抹去了一切可能會被專家懷疑的細節,連鏟槽都精密地雕了上來,讓整尊佛頭看起來渾然天成,基本沒有破綻。
鄭教授站起身來,拍了拍雙手石粉,忽然問:“這佛頭的破綻十分隱秘。你若是不說出來,根本沒人能識破——至少我和小藥都對這些細節懵懂無知——你又為何自曝其短呢?”
我正色道:“我父親曾經告訴我,我們許家的家訓只有一句話:絕不作偽,以誠待人。所以我入了古董這一行以後,給自己立了一個規矩:絕不造假,也絕不販假。”
“洪洞縣裡無好人。哥們兒就不信你那個四悔齋的鋪子裡一件假貨沒有,如今哪個古董販子手裡乾淨?”藥不然撇著嘴不相信。
“我的鋪子裡,就是一件贗品也沒有——至少是憑我眼力挑選過沒有贗品。我輸給你,自然認這筆賬。我做人有原則,誠以待人,絕不違反。”我毫不猶豫地把話頂了回去,藥不然被我的氣魄嚇住了,縮著肩膀訕訕道:“哥們兒就那麼隨口一說嘛,又不是工商局來查你……”
我繼續說道:“被人打了眼買到假貨,這是命,我認。但拿贗品再去糊弄人,可不幹。”
鄭教授聽完我的這一席話,激動地握住我的手,連連點頭道:“好小子,有風骨!你可知道,五脈從創始至今,一直替整個圈子扛鼎掌眼,從未含糊。時至今日,這‘中華鑑古研究學會’的牌子依然鎮得住場。靠的是什麼?靠的正是你這種絕不沾偽的鐵則。”
這個我大概能猜得到,這些權威的鑑定機構,都有這麼一條原則:絕不造假。試想一下,一個鑑定機構靠的就是公正中立的信譽,如果自己也造假,那豈不是等於自己給自己當裁判了麼?再者說,鑑定古董的人,必然對造假手法熟稔於心,如果他們起了偽贗之心,那危害將是無窮無盡。
所以好的鑑寶名家,都絕不敢沾一個“贗”字——只要有那麼一次犯事,就能把牌子徹底砸了。
“許願這話真假我不知道,可鄭老師你說五脈從不沾偽,可是有點一廂情願吶。”藥不然忽然別有深意地插了一句嘴。
鄭教授皺了皺眉毛,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藥不然問我:“你這佛頭哪裡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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