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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嘔。她渴望從丈夫那裡獲得一些安慰,但提摩泰希心心所念唯有戈爾德瑪赫家族的“偉大事務”。蒼白男人眼中的灰色日益變成她不忍視的爐渣灰燼,雷特瑞絲絕望地看著癲狂而冷酷的餘火燒灼丈夫雙目。
但她依然陪伴在他身旁。
經年累月,提摩泰希的信徒越來越多。
雷特瑞絲察覺到這群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狂熱而險惡,有時她甚至會聽到信徒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祂的新娘”“時間已至”之類的字眼讓她驚慌。一種不祥的預感盤踞在她心頭,金髮姑娘又夢到了密室血池中的那尊大魚雕像——“你應是祂的妻子。”她記起彼時提摩泰希眼裡的悲涼。
“他們在說什麼?”雷特瑞絲向丈夫求證。
提摩泰希沉默。
“我知道你對我有所隱瞞,你為什麼一定要帶我來東埠?”
在她的不斷追問之下,那個男人終於說了實話:
“祂的新娘必須許以戈爾德瑪赫之名——我沒有姐妹。”
這一刻,他的接近,他的遠離,他的親暱,他的冷漠……雷特瑞絲恍然大悟。
“你娶我,只是為了給我加上這個姓氏,對嗎?”
金髮姑娘悽然一笑,“你要向祂獻祭。你那時看著我,只是挑中了我。”
“不,我——”
她明明已經從他眼中的灰色讀出了某種悲哀,那個男人卻咬牙不敢繼續說完。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雷特瑞絲沒有逃跑。
她就沒有想過逃跑。畢竟,按她母親的說法,她只是從丈夫身上取下的一根肋骨罷了。
在信徒的簇擁下,金髮姑娘穿上婚紗,來到大魚雕像之下。那對空洞眼眶泣下血淚,染紅她的秀髮。冰冷的匕首懸在了頭頂,等待向她落下。
而後。
雷特瑞絲清楚記得,提摩泰希匆匆叫停儀式,他連聲音都在顫抖。
而後。
在那場本該為祂舉行的偉大婚禮上,蒼白男人突然宣告金髮姑娘是他的妻子,而非祂的新娘。
信徒亂作一團。他們親吻彼此。
那個時候,望著丈夫眼中的淺淺灰色,雷特瑞絲甚至願意在此刻死去。
——她寧願在那時死去。
這樣她就不會見到提摩泰希後來帶回家的那對孿生姐弟。
……
……
“你做的這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
好問題。
若非那是一個清朗男聲,雷婭幾乎都要以為這是自己麻木的靈魂在叩問,然而事實上,她只是在保持威嚴地直立。
囈語般的頌詞籠罩著這個空敞的溶洞,和著濃重的血腥味一起。此地是舉行偉大婚禮的聖堂,就在幾十分鐘前,這裡站滿了虔誠的沉海信徒與忠實的無相使徒。但現在,他們已經是齊齊排列著的一具具屍體。將他們送往“沉海者”駕前的過程實在冗長,所以就連攝燈人也不免走神,一時沉浸於過去的回憶。
汩汩流出的鮮血,在透明的玻璃地磚匯成一片巨大的血泊;像還保有生命般,這些鮮血依然在慢慢擴散著邊緣。
攝燈人堅持赤紅理應覆蓋聖堂的每寸地面。
於是最終只剩寥寥幾人還能在血海中活動。
他們是雷婭精心挑選的親信,此刻正忙著從屍首上取用血肉,作為堆砌雕像的原料之一。簡直像是早已預演數次,他們的動作很快,不多久,一條頭下尾上的大魚便在聖堂中央巍然屹立。洞開的魚腹之下,更多血肉匯成波浪,像是手掌般將它高高托起;它如此龐大,又如此畸形,猩紅的顏色在潔白的聖堂中無比刺目,宛如一個醜陋罪惡的毒瘤,剝自人心,植根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