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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裡邊倒撒出些叫年祿在門口就聞得到香氣的水,輕拍在臉上,不停拍打,嘴裡自言自語,
“這種進貢來的法蘭西香水真好用……下次進宮一定要問皇帝哥哥把剩下的那瓶也要來……哼……皇帝哥哥真是小氣……明明有兩瓶……偏偏捨不得一起給我……他那瓶香水要留給誰啊……為此我特地到皇后與鈕鈷祿氏那兒去看了……明明都沒有賞賜給她們……耿妃那兒更不會有……啊……”
領悟的眼色一閃而過,心採盯著鏡中自己裝扮明豔的容顏拉長下臉,一個叫她心口發疼的名字忽然出現在嘴邊。想到這兒,她手中珍愛的香水瓶滾倒在梳妝檯上,透明色的液體染溼了案幾一大片桌面,陣陣濃郁的香氣鑽進年祿的鼻子,他分辨出桂花的香氣。
雖然本著多年管家看主人臉色說話的經驗,但是,迫於事態的緊急,新管家還是不得不挑在女主人大發脾氣的檔口把緊急通報的訊息說出。
聽完稟報,心採抄起還剩半瓶香水的琉璃瓶,猛地往年祿的臉砸過來,眉眼倒豎。那模樣宛如戲臺上畫了一張花旦臉卻做老生扮相的演員,叫年祿看得心下發毛。尖利的謾罵隨即籠罩上他的頭頂——
“該死的不長眼的下賤胚子,小少爺生了病,你怎麼不早說……真是個腦袋壞掉的奴才,和你那先前的主子一樣,一樣地不是東西……還愣著幹什麼……盯著我看……你找死……還不快去給獨善少爺請大夫……”
年祿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磕頭,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大夫早請了,連宮裡的御醫都請了……可……可是……都說……”
“說什麼?”心採一腳踢開地下琉璃瓶的碎片,狠狠盯住年祿欲言又止的臉。這時,先前侍女端上來的蛇肉羹被抵到她手邊,要不是年祿反應快,估計合帶著珍珠粉的大補燉品就要貼在他臉上。
狼狽地擦著濺灑在臉上的藥汁,年祿一邊偷偷腹誹著面前的女人,一邊答道,“大夫都說……都說獨善少爺他……他怕是拖不過今夜……”
“怎麼會……前些天只是傷風吵鬧一些……怎麼會突然間就……”作為一個母親,心採的這份舐犢情深倒沒有任何的做作。
“是昨個夜裡突然……突然……小少爺身上突然起了好多紅色的疹子……”
“那你昨夜為什麼不報……”
“昨夜……昨夜……主子忘記了……巴爾烈都督在這裡……”年祿低著頭,結結巴巴吐出心採此刻已經忘記的男人的名字。
心採氣得說不出話,搖晃著身體,險些就要摔倒,年祿憑著多年管家的伶俐勁兒,急忙弓著後背用身體給女主人做支撐,然而,心採剛撐住他的背,便立即用力推了他一把,喝斥著叫他滾開。
臉色蒼白的女人喊來侍女,讓其攙扶住自己,要去看獨善。
望著眼淚汪汪的女主人,年祿急忙補充出自己剛剛得來的訊息,“幾個大夫雖然束手無策,但似乎他們都共同推薦了另一位隱匿在京郊的神醫……”
低著頭的母親轉怒為喜,剛展顏瞬間,對上年祿那雙如哈巴狗祈盼主人誇獎的眼睛,登時又感覺厭惡無比。立即,她對著他大叫,“既然如此,你還不快去?!耽擱了獨善,我叫你賠命!”
年祿又跪下來磕頭,“聽說這神醫居住在京城郊外的護城河南岸,脾性十分古怪,早已隱居多年,一般的病人從不輕易接手……”
“我兒子,皇上的外甥,是一般的病人嗎?你豬腦子哇……不就是診金的問題嗎……去……去到賬房支取……財寶……隨你支取……今天……你要是帶不回神醫……你就等著人頭落地……”
說到這兒的心採望著年祿瑟瑟發抖的身體,心中一動,立即補充了一句,
“要是你能帶回神醫,救治好我的兒子,你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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