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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別人抽菸。」
「你不是也抽嗎?」
「不一樣。」他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空空如也的茶几,「自己抽,味道聞不到,別人抽,心裡悶悶的壓著什麼。」
「……我沒發現過。」
「你從來不注意。」
「……我以後注意。」
傭人送上熱的毛巾,她站起來,按在手裡擦拭,手指上的菸灰或者灰塵,現在又無影無蹤。
低頭時,段懷還在看著她。她先笑了一下:「你吃飯了嗎?」
「你總是問這句話。」
「我是你媽媽,我要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因為你沒別的話說。」段懷別過頭說。
沅芷啞然。
下意識地說這句話,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和身份地位,她的確找不到別的話好說。她的言辭如此匱乏,本來他們的關係不至於這樣。她想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的確沒什麼立場來處處要求他。
沅芷走到陽臺上,望向窗外灰濛濛的世界。
下雨了,有車子上山。
路燈驅散黑暗,那麼遠,她看清了車牌。
z35673。
她看天空中雷雲積聚,雨勢變大,一會兒半山腰的樹林裡,路面變得坑坑窪窪,棕紅色的土壤卷著泥石滾落山澗。
她見過再大的雨,可是秋天沒有這樣的雨。
也許,今年冬天會下一場很大的雪。
門匙「咔擦」響動,傭人從樓上跑下去。她是最後一個下去的,段懷跟在她後面,難得地沒有對她冷嘲熱諷,依舊冷漠,「還以為你會第一個下去。」
「我以為你不會下去。」
他一步一步穩穩下樓梯,他們捱得近,她嗅到他身上些許的汗味。她猜他剛剛劇烈運動過,他熱愛出汗的運動,也許是足球,也許是籃球。這座別墅自帶泳池、花園、溫泉和室內運動場地。
每個人都有自己鍾愛的排遣方式。
比如她愛抽菸,比如他愛出汗。
他們到一樓大廳,段明坤在門口換鞋,隨行的是劉叔,跟了他十幾年的老人。身邊還有三四個保鏢,沅芷過去站好,段明坤由著傭人跪著褪下皮鞋,換上涼拖。
他年輕時跟著上一任老闆走貨緬甸,遭遇關檢,躲在叢林裡三天三夜,留下了陰影,受不得熱。秋天了,他身上穿的還是白色斜紋的綢緞布衣,手中一截紫檀木手杖,輕輕點在地面,握住手杖的大拇指上配著一枚綠玉扳指,數十年如一日。
「坤哥。」她走到他身邊。
段明坤穿好鞋,伸手拍拍她的肩,按住她的肩頭:「瘦了。」
「……」
「這段日子很辛苦?」
「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他們在客廳裡坐一會,一會兒有傭人上茶。段明坤抬抬手示意她坐下來,然後看著遲遲沒有動作的段懷,轉了轉手杖:「小懷也在。」
少年沒有說話。
「上一次見你,頭髮還是長的。」他看向沅芷,沅芷說,「他參加了籃球隊,剪短了。」
段明坤點點頭:「我記得,你和我說過。」
他說:「剪短了好。」
沅芷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來,接過他的手杖,有隨從呈上紫色的雕花木盒子。開啟,她取出裡面的布巾,仔細擦拭。
「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回去了。」段懷說。
「你等一下。」
段懷在拐角的地方停住腳步。
段明坤走到他面前,向後揮揮手。沅芷看他們一眼,指揮一干人退出了客廳,最後只剩這對父子在這裡。
「你恨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