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馬場(下)(第1/2 頁)
蘇瑾也發現自己作為一個門外漢,在馳騁疆場多年的楚雲琛面前可能無法掩飾,只能生硬地轉開了話題。
“王爺覺得陳姨娘的話可信嗎?”
“可信,但不可盡信。當年她離開衛國時,衛國太子不過總角之年,羽翼未豐,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對兩個弟弟下手?這樣說,未免太牽強了些。”
蘇瑾莞爾,“是啊,廖慧今年十五歲,她最晚也是十五年前來到了楚國,那時的衛衍還是蘇衍,她並不認識這人,更和他沒有交集,如今卻為了自保,拿他作擋箭牌。”
楚雲琛淡淡地說:“看來你很為衛衍不平啊。”
蘇瑾錯愕地說:“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話說回來,你是如何發現她的身份有異的?”楚雲琛忽然問。
陳姨娘到底只是蘇瑾的病人而已,她是怎麼察覺到,陳姨娘不是楚國人的?
蘇瑾一愣,隨即語氣輕鬆,“我第一次去給她治病時就有疑慮了。她因為身體原因在屋裡擺了炭盆,又拿爐蓋將其蓋緊,想必是害怕煙氣從裡面出來。”
蘇瑾緩緩道:“像這種蓋爐蓋防煙氣的行為,是宮廷中的宮女們才有的習慣。”
勳貴人家用的大多數都是上好的銀絲炭,這種炭燃燒時無煙且不易熄,根本不需要爐蓋。
普通人家用的炭煙氣又多又嗆鼻,光用爐蓋沒有用。
只有宮女們,她們身在宮廷,冬日裡用的炭質量比一般人的好,卻有一個煙氣大的缺點,她們便會用爐蓋將炭盆蓋住,這樣可以防止煙氣燻人。
楚雲琛望著蘇瑾,她說起宮女生活時沒有絲毫停頓,看得出來她很熟悉這些。
“對了,”蘇瑾忽然想起盧玉安來,“盧玉安被侯夫人逐出侯府後去了哪裡?我總覺得,這種禍害去哪裡都不安生。”
蘇瑾從來做事都是斬草必除根。
楚雲琛道:“他離開侯府後就被馬三彪和謝昆帶走了,我叮囑過他們,留他一口氣。”
楚雲琛的聲音平淡無波,不含一絲殺意,卻在隻言片語間判定了盧玉安的生死。
蘇瑾瞭然,盧玉安不能死,但可以讓其他姑娘不會再像馬月一樣,受到他的傷害。
“馬月......”蘇瑾踟躕片刻才說道,“算是無妄之災了。”
那日去馬家,那樣潮溼憋悶的房間裡,面白如紙的馬月就那樣悄無聲息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蘇瑾都感覺不到她的生氣。
她的脖頸間還有勒痕,蘇瑾微微掀起她的袖子,也看見了上面新鮮的疤痕,如果繼續這樣,用不了多久,她這條胳膊就會步瑤公主的後塵。
“馬三彪託我轉告你,他要替他母親賠個不是。”
蘇瑾想了想,平靜地說:“何必向我賠不是呢?真正被耽誤的人是馬月。從一開始,她的情緒和感受就沒有被人在意過,不論是街坊鄰居,還是那些至親。”
所以她要用結束生命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逃避這個讓她感到不適的世界,然而即使是這樣,她的母親依然認為這是她的問題。
沒有出現這些事情時,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一旦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那些靠彼此遷就而建立起來的親情便逐漸變質。
因為馬月不再是街坊鄰居口中那個懂事又乖巧的女兒,所以父母對她的包容與寵愛也就此結束。
愛,是有條件的。
蘇瑾垂下眼眸,手中的韁繩握得越發地緊,身下的馬兒彷彿感受到了她的情緒,不安地嘶鳴一聲,馬蹄隨即揚起。
蘇瑾頓時回神,就見楚雲琛驅馬向她靠近,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韁繩,然後有條不紊地將她身下的馬兒安撫好。
“在馬上還敢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