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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動情地說。
樸素走了,全家人終於鬆了口氣。
醫院就是生死場,神經外科尤其如此。與父親同一天做手術的三個病人中有一個病人和前幾天做完手術的一個病人同一天死在了醫院。夜晚的三病區走廊哭聲一片。我面對這樣的場面不禁對生命的脆弱而悲嘆。這真是應了那句話:睡一覺,醒了,一天就過去了;醒不過來,一輩子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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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手術(2)
很長時間沒有哭的感覺,沒有傷感的淚水,只有小資情調,生命在透支中逝去。此時,走廊裡的哭聲是悲痛的,也是平淡的,因為普通生命就是在痛並平淡中逝去的,就像一粒沙子扔進湖裡,平淡得沒有一絲漣漪。看破生死的人渴望這種平淡,因為漣漪即使再大,也會隨著生命而逝去,平淡是遲早的事情。
父親在重症監護室只呆了一天,就被送回了一般病房,由於手術部位水腫導致囈語,有些話聽起來十分荒唐。樸素說,這是水腫導致的情緒不穩,水腫消失後會正常的。
這幾天父親睡覺顛倒黑白,晚上鬧人,白天睡覺,睡夢中父親經常想起山東老家的大柳樹。
“大柳樹已經成仙了,被大風颳倒與我無關。”父親手舞足蹈地說。
清醒時,父親告訴我大柳樹被風颳倒後,給爺爺做了壽材。糊塗時,父親順嘴說胡話。 “醫院裡有四種女人,陪護女、下崗女、妓女、被通緝的歹徒。”父親囈語道。
“你就是被公安局通緝後躲進病房的。”我哥聽了很生氣,便回了一句。
“那我去自首。”父親荒唐地說。
我聽了父親的囈語忍不住笑了。
在省人民醫院神經外科有三個病區,一病區是腦外傷,二病區是腦出血,三病區是腦腫瘤病房。
有一天晚上,我從醫院的生活服務區回來,走到三樓時,閃出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讓人看了只想吐,我緊走幾步想遠離他,他卻緊跟著我問:“大哥,耳鼻喉科在哪兒?”
我告訴了他,他才走開。走廊裡一個人也沒有,我的眼前怎麼也抹不掉這個滿臉是血的人。走到洗手間時,被一個正在小便的人震住了,胖胖的大圓臉,戴著近視鏡,這不是常務副市長杜文革嗎?杜文革不認識我,他走進我父親隔壁的病房。我很納悶,便走到護士站問小護士。
“杜文革的兒子五年前就得了腦膠質瘤,”小護士說,“在北京301醫院做的手術,現在復發了,癌細胞飛得滿腦袋都是,已經傻了,只能靠放射治療維持。”
我聽了以後頗為震動,我不禁想起在三亞南山寺遇見杜文革的情景,一個八百萬人省會城市的常務副市長,跪在佛像前,一跪就是半個小時,這是老百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經常看到杜文革和他前妻的身影。杜文革的前妻十年前就與他離了婚,和一個香港大老闆跑到了美國,現在已經入美國籍了。有人說,這叫生態平衡,好事不能讓一個人全佔了,杜文革平步青雲的背後卻有一個破碎的家。杜文革的兒子今年才十八歲,往後的日子就按天算了,也是孩子命苦,雖然生在富貴人家,卻並未享受到真正的人生幸福,這就不是“遺憾”兩個字能說清楚的了。
69、人情(1)
父親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全家人的心情一天比一天輕鬆起來。術後十二天頭上的傷口拆線了。傷口癒合得很好。晚上我正在病房值夜,樸素走了進來,他詢問了父親的情況後,讓我去他辦公室一趟。我讓父親先睡,便跟著樸素來到他的辦公室。樸素今天格外客氣,我預感到他有事求我。我們倆坐下互相點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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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默,不好意思,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幫忙。”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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