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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麥地裡，蜜芽兒那奶肥的小腿兒圈著個軍用水壺，藕節一樣的小胳膊摟著個大水蜜桃，她那麼小的孩子，她也不吃，只是抱著，就那麼抱著胡亂地啃。

而自己抱著曉莉在旁邊餵奶，嘴裡幹得冒煙，卻沒一口喝的沒一口吃的。

當時曉莉在她懷裡哭得哇哇響，她把帶著汗水鹹味的nai頭餵給她吃。

柯月在這一瞬間，忽然想哭，可是在鼻子最初的酸楚過後，她還是別過臉去。

&ldo;你哭這個也白搭，這就是你的命，活該，誰讓你有這樣的爹，有這樣的奶，誰讓你有這樣的娘!誰讓你是個丫頭片子!你想照相?別想美事兒了!&rdo;

這就是她的命，丫頭片子的命，從七年前就註定了，不是嗎?

柯月冷冷地瞥了自己女兒一眼，看她還在抹眼淚，扔下一句：&ldo;沒那富貴命，還死矯情!&rdo;

說完這個，她抱著自己的兒子逕自進屋去了。

顧曉莉在那裡愣了半響，終於從家裡跑出來，跑出來後，她恰好看到那照相師傅從不知道誰家過來，推著腳踏車，看樣子要回去公社了。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撒丫子跑過去說：&ldo;叔，我和你商量個事兒唄!&rdo;

那照相師傅聽了，好奇地轉頭看過來，見這麼個鄉下女孩跑到自己跟前，便問道：&ldo;咋啦，啥事兒?&rdo;

顧曉莉氣喘吁吁地說：&ldo;叔，你能給我照個相不?只要給我一張照片就行。&rdo;

照相師傅一愣：&ldo;啥意思?&rdo;

他好好地幹嘛要給這小姑娘照相，只洗一張照片也得浪費底片啊。

顧曉莉勉強平息了喘息，笑著說：&ldo;你給我照了，只給我一張，其他照片你可以掛在櫥窗裡，我不用收你錢，你掛在櫥窗裡不就行了?&rdo;

照相師傅聽了這話，徹底是無法理解了，他瞅了瞅這小姑娘，從頭瞅到腳。

顧曉莉挺直了腰桿，讓照相師傅看。

照相師傅也是樂了：&ldo;小姑娘，這事兒可不是這麼幹的，你說你長得模樣倒是不錯，可你這一身打扮，你瞧，我要是把你的相片放在我櫥窗裡，怕是以後誰也不敢來照相了。&rdo;

這模樣又土又窮，人家誰還來照相啊?

顧曉莉一下子呆在那裡了。

照相師傅看著她這個樣子，搖搖頭，走了。

顧曉莉默默地站在街頭，站了好久好久。

蜜芽兒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小夥伴顧曉莉同學正遭受著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畢竟她自己現在也是滿心難過，卻不好表現出來，還得強裝笑臉。

她的小舅舅要來了，去x省，那地方離清水縣挺遠的，要坐一夜的火車。

雖然小舅舅嘴上說得好聽，說有假期就過來看她，可是她知道，那種機會很少很少了。

不過她還是努力地忍下了這種離別的難過，畢竟如果她哭唧唧的，白白影響大家的情緒。

這一天大家熱熱鬧鬧地照了相，說了一會子話，最後吃了個豐盛的晚飯，終於到了童昭離開的那一刻了。

童昭推著腳踏車，慢慢地往外走，家裡的人全都擺手送。

童昭看了看自己姐姐身邊：&ldo;蜜芽兒呢?&rdo;

童韻看看四周圍，搖頭：&ldo;這孩子，估計心裡難受，不想看你走，耍脾氣躲起來了。&rdo;

童昭默了下：&ldo;她現在倒是懂事多了，我看她心裡不好受，一直忍著呢，不讓咱們知道。&rdo;

顧老太笑了笑：&ldo;是，懂事了，知道藏著心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