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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圖無論是構景還是設色都極為大膽,可運筆卻又格外細膩,幾乎是將畫者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
歐陽娘子在一旁駐足半晌,讚不絕口。
「崔司業於繪畫上的天賦冠絕天下,可惜英年早逝」
崔沁細細觀賞一番,便坐下來開始動筆。
她父親雖去世的早,卻留下不少墨寶給她,這麼多年她孤身一人,幾乎就靠這些畫卷詩書打發時間,父親的每一幅畫,她閉著眼都能絲毫不差臨摹下來,這幅畫即便是第一次見,可那畫風和設色技巧卻是極為熟悉。
崔沁臨摹她父親的本事,早已爐火純青。
蘭花紋的袖口用木夾輕輕夾住,露出一小截皓白柔細的手腕來,她信手執筆,筆端一觸宣紙,便是行雲流水般不帶絲毫猶疑,筆下那楓葉暮山,遊船漁夫,竟是在纖纖素手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暖閣內鴉雀無聲,人人聚精會神跟隨崔沁那玉手所動。
陸雲湛因個子秀挺,又是出了名的溫潤公子,竟是被人擠到了後方,他也想親眼觀賞崔沁作畫,只因桌案左右人群環繞,幾乎將他視線堵了個正著。
瞧不見崔沁筆下的紙,倒是能清楚看到她白皙柔靜的側臉。
目光觸及她瑩潤如玉的臉頰,陸雲湛幾乎是發燙似的挪開眼,耳根不由自主泛紅,從小到大良好的教養告訴他,不能這般盯著一位姑娘瞧。
只是崔沁彷彿是一束光,在座諸人都注視著她,他又何必躲躲閃閃。
陸雲湛復又深吸一口氣,將視線挪過去。
崔沁今日打扮極為素淨,只因來赴宴,才在髮髻上插了一支銀鎏金的寶藍鑲嵌玉蘭花的珠釵,晶瑩剔透的耳垂上綴著一對米粒南珠耳墜,極為素雅。
崔沁近來時常出入人前,有意打扮地低調來遮住幾分容色。
她的明媚聚在眸眼深處,不細細琢磨還瞧不出來。
陸雲湛一手負後,唇角覆著清潤的笑,凝望她不曾挪眼半分。
無論是曲江園那日墨灑青山的渾然天成,還是今日行雲流水的瑰麗秋光,抑或是那張姝艷明秀的臉,都讓陸雲湛如痴如醉,以至怦然心動。
可偏偏,他們一個是尊貴的侯府世子,一個是崔家遠房落魄的孤女,身份天差地別。
他的心彷彿裂開了一條縫隙,那汩酸酸澀澀,患得患失的情緒緩緩滲入進去,將他胸膛幾乎脹滿,他一時怔立在那裡,默然不語。
直到柳朝天打簾進來,一眼瞧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聳肩將他撞了撞,在他耳邊低聲警告,
「別人看畫,你卻盯著人瞧,小心被罵登徒子!」
陸雲湛如被冷水澆醒,驀地垂下眸,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咬了咬唇,掩下心間千頭萬緒,側頭望他問道,「你怎麼來了?」
柳朝天鄙夷哼了幾聲,走到前方踮著腳去瞧崔沁作畫,
整整一個時辰,暖閣內的看客只增不減,人人輕言細語,不敢喧譁。
待崔沁畫就,雲碧小心翼翼將畫卷展於原畫之下,眾人上前圍觀。
起先是驚艷崔沁畫技之高超,一眼竟然分辨不出哪是原畫,哪是臨摹。
到後來不知誰起意,一寸一寸去比對,試圖找到兩幅畫蛛絲馬跡的不同。
暖閣內歡聲笑語相疊,經久不息。
天色漸晚,客人依次離開,崔沁將陸雲湛的原畫給卷好收起,鄭重遞於他手中,
「多謝世子圓了我的夙願。」
「應該的。」陸雲湛已恢復如常,只眸眼深處依舊綴著少許春光,
「崔娘子,敢問這兩幅畫如何分辨真假?」
崔沁見陸雲湛神色認真,不由失笑,轉身指了指自己那畫卷左下樹叢,只見那條蜿蜒入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