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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
我手一鬆,蛇飛出去了。像褲帶,叭。掉地上了。一動不動。
“小子啊,沒姑娘相,有種。”豆子樂顛顛地竄到蛇跟前:“它的骨頭散了,這下我們可以做湯了。”豆子兩眼放光:“蛇湯啊。”
豆子把蛇吊在樹上。一把削鉛筆的小刀在蛇脖子上劃了一圈,脫衣服似的把蛇皮拉下來。蛇光著膀子,豆子掏出了一隻蛇膽。
“你敢吃嗎?吃了明眼的。”
“敢。”
司務長看到了。喝一聲:“傻成這樣了。”
豆子給了我一隻杯子,我喝了一口,蛇膽放進嘴裡。咕,下去了,軟軟的,沒啥味道。
豆子嘆一聲:“我這是雷鋒精神,先人後己。”
司務長大罵起來:“蛇膽要是破了,封了喉。你就等死吧。”
我臉冰冰的。豆子,你這個王八蛋。
豆子,你還有啥不敢吃?(2)
(2006年國慶,戰友們聚會還說到了我當年吃蛇膽的事情。都說這傢伙傻有傻福,現在還不用老花鏡。)
蛇湯是在空地上煮的,豆子說在屋子裡煮,蜈蚣會從房樑上爬過來,掉在湯裡有毒。
世界是最好的蛇湯就在野戰醫院二所的空地上誕生了。
水清肉白,鮮得我和葦直冒汗。豆子把所有的骨頭都收起來,找了一棵桃樹埋了。他說蛇有靈的,一定要埋在桃樹下。骨頭有毒的,不能紮了人腳。臉上很神聖。嘴裡還叨叨著:“人走人路蛇走蛇路,欠你啥,下輩子還。”
才知道,豆子花了七毛錢買了這條蛇。
“大價錢啊,心疼死我了。”豆子搓著手。快哭了。
大嘴豆子,什麼都逃不過他的嘴。
麻雀。晚上打著手電照,一捉一挎包。肚子剪開,不洗。說是洗了不鮮。糊上泥,黃泥,黑泥發苦。在後山相思林裡掏個坑燒。熟了,砸開泥,毛也就跟著沾走了。沾著粗鹽吃,骨頭都是鮮的。我吃得一臉黑,葦吃得擤鼻涕。豆子告訴我,胃疼吃鹽烤麻雀,一吃就好。
鳥蛋。磨點火開關的砂紙磨蛋殼,一個小洞。放一粒胡椒一顆鹽,蒙上白紙,放在飯上面燻。熟了,剝了蛋殼。香啊。螞蟻都圍著我們轉圈。
蘆柑皮,開水一焯。放上鹽,暴醃,和蒜葉一起炒。能吃一大盆飯,我和葦撐得在操場上走單兵訓練。
番石榴。切開沾著鹽水吃,有雞肉味。
玉米鬚和麵粉豆腐渣摻著,炸糰子。眼睛都吃直了,看什麼都是一對。
太多了。很長一個時間裡,看到任何東西,我都會問葦:“這個東西豆子會吃嗎?”
葦說:“你應該說豆子有什麼不能吃的?”
豆子負傷了,他的汽車發動不起來。那時候發動不了就得用搖柄,豆子一轉搖柄,提前打火了。搖柄一個迴轉,打斷了豆子的橈骨。
去看豆子,他鄭重其事地坐在床上。說:“你給我弄點吃的,這裡的東西不行。司務長是豬。”
我問吃什麼?豆子說:“過八一不是要殺豬嗎?你把尾巴給我弄過來,別的你別管了。”
豆子真偉大啊。我揣著一條帶著龍骨的豬尾巴,還沒拿出懷裡,豆子已經笑開了:“煮地瓜湯最得勁啊。”
豆子把豬尾巴拎到營養室堂,管飯的是他山東老鄉。說好了,用餘火燉一晚上。
晚上還沒過半。颱風來了,我們那兒夏天十天半月就是一場颱風,老鄉的房子都是石頭做的,窗小門緊,怕風。
風從臺灣海峽過來,蓮河圍頭一片鬼哭狼嚎。醫院後頭的福廈公路,成片的樹擋了道。
戰備所要出動了。
豆子也要去,開車。帶著石膏託。
豆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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