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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世界假如終於是理想的夢,那麼這現世終於要遺棄我們的,我們又不能
不踽踽的追尋著這不可期待的夢境,這或許是我們心中永遠的惡傖之痕吧!
這一夜我不知她怎樣過去的,在漂泊的枕上,在一個孤清生疏的枕上。
如今,她沉默的焚著香,在懺悔祈禱什麼我不知道。不過她是應該感
謝上帝的,她如今有了這富有詩情富有畫意的綠屋,來養息她受創的小靈魂。
十五年十月二十日
《澐沁》
灰城裡入春以來,十天有九天是陰霾四布見不著太陽光,有時從雲縫
裡露出半面,但不到一會又飄浮過一朵墨雲來掩蓋上了。本來多愁善感的我,
在團花如錦,光華燦爛的天地中,我的心的周圍已是環抱著陰霾重重,怎禁
住這樣天氣又壓迫在我憂鬱的心頭呢?
昨夜忽然晴了。點點疏星,彎彎明月,令我感到靜默的幽光下,有萬
種難以敘述的心情糾結著。在院裡望了望滿天星月,我想到數月前往事,覺
人生聚散離合,恍如一夢。
這時幻想到你們時,你們一定都是沉醉在勝利的金觥裡,或者也許臥
在碧血沙場做著故園千里的歸夢。夜寒了,我走到房裡,由書架上,拿了一
本小檀巒室閨秀詞,在燈下讀著,以解散我寂寞的心懷。
這時門鈴響了,綠衣使者把你的信遞到我案頭來了,你想我是多麼高
興?多麼欣慰呢?
你念著白髮無依的老母,和臨行時才開未殘的臘梅;證明你漂泊中還
憶到軟紅十丈的燕京,澐沁!
前三天我去看母親,到了院裡,母親很喜歡的迎我進了房,一切陳設
和你在時一樣,只是臘梅殘了,案頭新換上了紅繡球和千葉蓮。那些花是不
認識你的。不屬於你的。是母親的。在她們嫣紅微笑中,知道母親已將憶念
你的愛心分注一點在她們身上了,她們現在代你伴著寂寞的父親,你該謝謝
這些不相識的花草呢!你的床上現在不是空的,是一位田小姐住在那裡,夜
夜陪著母親的。黃小姐是隔一兩天就去一次,還有許多朋友們也常去。母親
那天告我時她像傲然的樣子,我笑著道:“這是伯母的福氣,走了一個女兒,
來了許多女兒”,她微笑著:我在這微笑中看出了母親們慈愛之偉大和莊嚴。
我想到了我故鄉山城的母親,她是沒有你的母親這樣曠達的胸懷,也無這些
可愛的女孩兒圍繞著她。她看見的只是銀鬚飄拂的老父,和些毫無情感的親
友們,像石像冰一樣冷硬的人心侵凌著她,令她終身生活陷於愁病之中,而
我又是這樣忤逆,遠離開她不能問暖噓寒,後來和母親談了許多關乎你漂泊
行蹤的事,母親很豪爽的評論現狀,不帶半點兒女纏綿之態,我心中暗暗佩
服,自然因為有這樣豪爽的母親,才有你這樣英武的女兒,我自愧不如。
雖然母親是這樣能自己扎掙,讓你去投奔在戰線上毫不戀戀。但是眉
峰間隱約有些寂寞的皺紋,是為了憶念你新添的。
我和母親談著時,門環響了,一會女僕引進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黃
瘦憔悴中還保留著少年時的幽美丰韻;只是眼光神情中,滿溢著無限的憂愁,
令人乍看便知是個可憐人,傷心人。你猜是誰呢,原來是你中學的朋友——
陳君。她來請母親介紹她一個醫生,醫治她的肝氣症。她說到了身體上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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