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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六年正月十五,上元佳節,十萬煙火生,花市燈如晝,人影花影亂如潮的繁華迷離離,京郊外一支大軍肅然無聲拔營,在西梁最高層人物的親自率領下,披星戴月起程。
向著,雲州。
深冬凜冽寒風裡,西梁皇權巔峰的那幾個最優秀的人物,於黑暗中輕輕撥馬,深深看向郢都太師府的方向。
天邊星子閃爍,星光微閃裡男子目光神情而女子若有悵然。
此去,應敵,策馬渡懸崖彎弓射胡月,人頭做酒杯飲盡仇雔血。
月輪空,風力緊,英雄雙鬢寒光染,不訴離別。
太師府中,那座精巧小樓裡,某個再次被扔下的監國太子睡得正香,小小臉頰紅顏噴薄,忽然喃喃翻了個身,道:“娘……”
半晌又嘟囔,“……唔……臭爹……鬍子扎我……”
半晌又抱住被子,道:“乾爹……師傅好壞。”
他喃喃的,甜蜜的翻了個身,再次拽著他出名的口水沉沉睡去。
不知道那幾個被他喚著沒良心的人,此時正不捨凝望他這個方向,而他再次睡去的這一刻,他們嘆息著轉首,策馬揚鞭,一步步背對他而去。
星月無聲,光芒淺淡照進小軒窗,纏綿在被褥中的蕭太子,露出世間再無憂慮事,人生完美莫過此的燦爛笑容。
卷二:六國卷 第七十九章 詭鎮
乾元六年正月二十一,冬日未已,大軍在途。
“大約再過一天一夜,就可以趕到雲州了。”簫玦揚了揚馬鞭,指著前方。
秦長歌點點頭,接過楚非歡默不作聲遞來的水喝了一口,道:“咱們一路趕小道抄近路急行軍,士兵們走得辛苦,如果到雲州正好碰上聯軍,疲兵遠行不得休整,那就是一場難打的硬仗。”
“難打也要打,簫玦冷笑道:“他們何嘗不是疲兵?”
轉頭看著秦長歌,簫玦滿目憐愛,低低道:“你很累了吧?這幾天你都幾乎沒睡好。今晚又要睡在荒郊野外,委屈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好?”秦長歌似笑非笑看著他。
“這個,這個……”簫玦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每夜都會潛出大帳,看見長歌的帳篷燈火很久才滅,偷窺的人生是猥瑣的,而猥瑣是不能宣之於口的。
好在秦長歌瞭解簫玦就像瞭解自己的手指頭,也不過一笑便罷,沒人偷窺的女人是寂寞的,而且是羞於承認的。
楚非歡突然淡淡道:“要下雨了。”
彷彿是給他的話做註解,立時“豁喇”一聲巨響,黑雲滾滾的天空中金蛇腰舞,明光穿裂,一道巨大的閃電橫貫長空,隨即轟然巨雷如同打在頭頂般,震得地面都似乎微微一晃。
秦長歌仰首,愕然道:“這大冬天的,居然有雷?”
“大抵是春雷,”簫玦居然有心開玩笑,“幫我劈死幾個拆牆的混蛋。”
楚非歡卻面有憂色,皺眉看著黯沉天色,山雨欲來,四周寒氣很重,若有雨,只怕還夾了雪,這裡是曠野山郊,一時要到哪裡去紮營避雨?
“陛下!”跟隨出征的禁宮統領姚彥宇飛奔而來,“馬上要下雨了,這裡不能停留,前方十里處有個小市鎮,奴才侍奉鑾駕先過去。”
簫玦嗯了一聲,道:“叫大家夥兒加快些。”
雷聲一陣比一陣急,幾人策馬飛奔,行了不過五里,冷風忽起,隨即雨點簌簌下落,雨聲中有輕微的冰晶碎裂聲,落在人肩上嚓嚓有聲。
不僅是雨夾雪,還有冰雹,並且這冰雹個頭還不小。
秦長歌暗罵一聲,運起真氣逼出體外,將冰雹驅散,揚鞭策馬跑得更快。
這個時候不能再心疼自己的真氣和體力,這大冬天的趕路又急,萬一溼透受了風寒,